走了一会儿,想起自家屋后的岭上有野菊花,这几天芸娘上火,嘴里长疙瘩,牙齿也疼,最近这些野菊花应该快开了,可以去采几朵让她泡水喝。
于是走到自家屋前时,调转方向往屋后的岭上走去。
肚子十分大了,爬山是真的吃力,夏青桃托着腰,想起了陆随——那一次自己上猫儿岭,崴了脚,还被他凶了,要是他在,知道自己要上岭去,估计又要说自己了。
不过反正他也不在不是么,管他呢,夏青桃破罐子破摔似的苦笑。
走几步,歇一会儿,所幸也不高,走了一会儿就到了——那里菜畦边上的确有野菊花,还是之前陆随留意着跟他说的。
他没带竹篓,便用衣服下摆兜住,将摘下的菊花扔在里面。
菊花有一种特别香气,他很喜欢。犹记得去年重阳节前,陆随带他去山上摘野菊花,他还踩落叶玩,陆随怕他崴了脚,他就挽住陆随的手……
明明才一年前的事,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却感觉好遥远。
这一年以来,好像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多得以往那种平淡又平凡的生活在记忆里都变得遥远而陌生了。
如今陆随去京都了,杳无音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叹了口气,他想,不想了,摘完赶紧回去吧,免得芸娘记挂。
正专心摘着,忽听得一个声音叫他:
“青桃——”
这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耳熟,他抬头一看,只见路口站着一个矮黑汉子,脸上挂着有些奇怪的笑容——
“夏、夏升?”
许久不见,夏青桃几乎都要忘记这个人了——自从那一次他和陆随割茭白,他来骚扰自己,然后陆随和他阿哥把他打了一顿之后,这个人就好像从他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连名字都没有再出现过,怎么又出现在在这里了?
夏青桃有点怕他,只是努力保持镇定,问他:“阿,阿升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陆随不要你了,是不是?”
夏升早就听说陆随出远门认亲的事了,只是一直都有高壮的汉子来夏青桃家干活,他也没机会上门看他,如今听说陆随不会再回来了,那些汉子也走了,他总算有了机会,只是夏青桃天天待在家里,就算出来也有他婆婆陪着,他始终不能上前,现如今总算找到机会了。
他眼里痴迷,笑容有些憨厚又有些不怀好意,看着诡异:
“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之前就应该嫁给我。”
“你,你别说笑了……”夏青桃被他那模样唬得心头直跳,身边没人,他肚子又这样大,跑都跑不了,恐惧感自心底蔓延,“你都成亲有孩子了,怎么还说这样的笑话……我家就在岭下,我要回家了!”
说着,兜着那些菊花,强作镇定,往岭下走。
忽地,一只手伸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许走!”
“啊——”夏青桃失声惊叫,脚下一趔趄,原先扭过的地方猛地一疼——又扭伤了!
“嘶……”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又去看眼前的夏升,却见他满脸得逞的笑容:
“青桃,这里没人,你就让我亲一口,我亲一口就走……”
“你放开!放开!”夏青桃从没见过这骇人又恶心的嘴脸,又怒又怕,菊花也不要了,伸出双手去推他,一边推一边往后退躲开对方,“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等阿随回来,他会打死你的……你放开……”
“他不会回来了……嘿嘿,你叫人也没用,到时候我就说是你想汉子了勾引我……”
“畜生!”
夏青桃快气死了,使劲推他,对方大概也是急了,手上一用力,夏青桃本就肚子大了没力气,被一把推倒在草丛里,好在底下有野生的茶树矮矮的长着,摔下去倒不至于太狠,只是他本就大肚子,又扭伤了脚,这下根本起不来。
“你别过来,别过来……”
巨大的恐惧笼罩这夏青桃,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又慌又绝望,急得快要哭出来,双手在底下使劲摸索,想找点什么东西来砸他。
“青桃,你怕什么,我就亲一口……”
对面的夏升双眼痴迷笑容狰狞,眼看着就要扑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