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抛尸的地点和方位,魏知砚专门命人寻了城外几个经验丰富的捞尸人,天还未全亮,梅香的尸体就被找到了,连带着沉尸点湖底的石块,全都捞了上来。
薛南星验完尸回到王府,已过了申时,她径直来了正院却得知陆乘渊仍未醒来。
待她回房写完验状,夕阳已落了大半。外头静得寂然,仿佛这府里的主子没醒,下人也都没了声息。
忙完手头之事,薛南星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臭鸡蛋味,她抬袖一闻,登时被熏得眯起了眼。昨夜实在太累,她懒得沐浴就躺下了,今日一大早又赶去城南验了具腐烂不堪的水沉尸,这一日下来,还有凌皓止不住地在她身边呕吐。
薛南星赶紧让无白打了热水,将门窗锁好,进了净室。
她坐在浴桶中,隔着氤氲的水汽看到水中的自己,猛地怔住了。
胸前空空如也,那半块玉蝉佩呢!?
昨夜她并未沐浴,回来后合衣就睡下了,唯一一次脱了衣服就是在陆乘渊书房的侧屋里。那会儿她觉得那玉佩硌在胸口有些碍事,便取了下来,起身穿衣时虽着急,可她明明记得将玉佩塞进怀里了,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咚咚咚……”
未待她细细回忆,外间猝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薛南星听得一惊。
无白的声音隔着门扉传进来:
“公子,王爷来了——”
第46章夜访一步步向她靠近
轩窗里亮起明黄的灯火,朦胧的一个影子印在窗纸上,渺远得像一个梦。
陆乘渊立在檐下,将迈不迈的腿顿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混沌间,竟一时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里面的人应该是才洗了头发,隐约窜出些皂角和花油的清香,像夏日暴雨过后,空气里弥漫的水汽。
他不动,无白也不敢催促
,直至窗纸上的人影消失在门后,里面的人拉开小舍的门。
薛南星刚从浴桶出来,束胸用了好一阵,于是只匆忙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外面随意披了件外袍,松松地系着。一头青丝擦得半干,用玉簪挽起缠在脑后,清透的颊边还坠着一两滴水珠子。
陆乘渊愣了一下。
“王爷,您一个人?”薛南星踮起脚去看陆乘渊身后,暗暗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还好不是来灭口的。
陆乘渊移开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甫一抬起脚,目光落到地上被匆忙扫开的碎尘土,他脚下一滯,抬起眼睑看向薛南星。
薛南星倏然一凛,立时伸脚在地上扒拉几下,“这两日也不知哪来的妖风,尘特别大,咳咳……”说着,又抬手在空中扬了扬。
陆乘渊见不得她装模作样,懒得理她,兀自往屋里走。
薛南星见他旋身自圈椅中坐下,快步跟上前,也顾不上桌案上的茶水早已凉透,斟了一盏递上,“王爷刚醒不久吧,怎的不多歇一会儿?”
陆乘渊接下茶盏,扬眉看她一眼。
“哦,属下申时回来就去了正院,那会儿见王爷还未醒。”薛南星奉完茶,恭敬地立在一旁,“昨夜之事想来崔公公也告诉王爷了,属下不敢隐瞒。不过您放心,就算有人将利刀架在我脖子上,属下也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案上油灯的火光侧映在陆乘渊眼底,微微一闪。他低头吹了吹手中的茶,轻啜一口,若无其事地问,“你特意来看本王醒没醒?”
“嗯,属下今日去……”刚起了个头,薛南星蓦地一愣,也不知他在吹什么,这茶不是凉的吗?
“王爷,这茶……要不我让无白换一盅吧!”薛南星说着,转头就准备叫人,“无白……”
“不必了。”
话音落,薛南光只觉腕间被人握住,往后一带。力道虽不重,可她本就准备抬脚,站的不稳,眼下被这么一拉,脚下一个趔趄,猝不及防向后摔去。
方才陆乘渊本只是下意识伸手去拉,右手还端着茶盏,眼见着对方朝自己扑过来,亦是一怔。
可习武之人向来有肢体记忆,陆乘渊更是反应极快,几乎是瞬息间,就已经松开她的手腕,顺势展臂,环住她的腰身,稳稳地搂住了她。
这一搂,陆乘渊又是一怔,此人的腰竟是这般盈盈不及一握。
薛南星只觉眼前一花,甚至没看见陆乘渊起身,就已经毫不设防地坐进了他的怀里。她一只手臂近乎本能地圈着他的脖颈,而另一手,正正抵着他的胸口。
本是避免二人贴得太近的举动,可眼下看去更暧昧了。
空气刹那间凝结。
耳边只剩陆乘渊微喘的呼吸,如雷般的心跳隔着衣袍传入薛南星掌心,再透过掌心,沿着血脉蔓延。这让她有了一瞬的恍惚,分不清这心跳是他的,抑或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