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光仍觉着讶异,“这么多人是自愿追随的吗?”
“他们在定州是有军籍的,造的私册,职级薪俸都是一样的,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未在兵部造册的私兵。只怕到时定远侯那几个副将一声令下,这上千人连自己都不知道便成了叛兵。”
“当日你奉旨来豫城,是查这件事吗?”傅瑶光想了想轻声道。
“只是你奉的是父皇的密旨,父皇为何会先知道这些。”
“是定州通判,这位宋大人安置了妻儿,独自进京面圣。”
“年前的恩科,他的长子也参加了考试,梁家许家的人为他也找了替写,只是这位宋大人怕事情败露,进考前一天,让自己的儿子淋了三四桶冷水,吹了一夜的冷风,第二日在考场上病退,这场风寒好悬没把他这儿子命要了去。”
“竟是这样?”
傅瑶光想了想,猜度道:“那陈琢的那份乡试原卷,是不是也是他送进京的?”
晏朝点点头,“他原是怕事情成不了,祸及全家,但避开了这场考试,又怕梁家许家事成,反过来再来灭他的口,便想办法把陈琢的原卷一并送进了京。”
“定州府这些所谓的父母官,竟没有一人在好好做官。”傅瑶光在旁边坐下,有些低落地说道。
“如宋通判这般的人,若非遇见许、梁两家这般心术不正的,也应是可以踏实做事的,倒是可惜了。”晏朝缓声道。
“他最开始也是应下作弊一事的,哪里可惜了。”
“朝廷中多是宋通判这样的官,似这般外放的地方官,上面的官贪腐是为私利,下面的那些分些汤水拿着都觉着烫手,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
“若不是知道你一直在京中,听你这些感悟,我都要以为你做过外放官。”傅瑶光看他一眼笑道。
言罢,她蓦地想起前世里,他确是做过外放官的。
而且那地方紧挨着她的封地,离京城很远。
若不是相去遥遥万里,后来宫变时,如他这般的国公府世子必定也会被牵涉进来。
“但即便是外放,晏大人定也是一位好官。”
想起前世他刚离京的那两年,他政绩不断,便是不在朝中,他呈送进京的公文也都被父皇下放各部传阅学习。
晏朝淡笑着听她说,也没应声。
随手整理了桌上的文书,晏朝将写好的公文一并放起。
“你不让人往京中送吗?”傅瑶光看他这般,有些不解。
“不急,说不定还要再改改。”
他盯着那本公文,眸中掠过几分凉意。
“回去歇歇,今晚只怕不大能休息好。”
“……”
傅瑶光本是在想,到如今,所有的事情仍没有能和谢瞻实际关联起来的线索,正有些出神,便听晏朝这般说。
她被他带着往外走,出房门时,她反手扯住他的衣袖。
“你忘了王太医那日说的,你要静养。”
“好,静养。”晏朝点点头。
“但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