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道:“可你输了,不是吗?”
燕珩并不说话,起身下了床。
秦诏追上去,质问:“燕王分明是输不起!”
“你!”燕珩回转身,分明为这话恼火:“寡人何时输不起?”
“您输了,却说什么要走。交了玺印和虎符,却说三个月要灭秦。”秦诏最后那句话,干脆从质问变成了委屈的控诉:说了任凭我处置——却没一句叫我谁说了算的。”
秦诏心里委屈道:我……我就算穷,您也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呀……当然,他不敢说,他更不敢委屈他父王。
毕竟,那位打小就住在那富丽燕宫,过惯了呼风唤雨、万人宠捧的生活,受不得一点苦,吃不得一点委屈,实在正常。
燕珩道:“寡人来时,你如何说?”
秦诏道:“我……”
燕珩扯住他的襟领,将人揪在自己眼前,那姿容薄怒,衬得更加生动漂亮了。秦诏罪恶地伸出手去,摸他的唇瓣,却又叫人擒住手腕,便不敢再动了。
“你在寡人眼皮子底下,通敌叛国,勾搭五州,竟还敢说将寡人囚在这里。好你个秦诏——枉费寡人疼你。”
秦诏看他这样说,知道今日,他父王定不会再走了。因而,他便道:“是……是我刚才鬼迷心窍。我怕您要走,心中着急,方才……还有,我没捉您的司马大人,我胡乱编造的,我在您面前,哪里有这样的威风?”
停顿一会儿,秦诏抬眼问:“要不,您打我一顿,解气好吗?”
“不好。”
一句不好,秦诏全当成是燕珩的心疼。自个儿感动,便热热地就亲上去了,叫燕珩掐住下巴,又扯开:“你!”
秦诏猛地抱住人,双臂铁钳似的捆住人窄腰:“燕珩,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五州挨个将我打了一遍,那时,我没犯错,你也将我下狱,打了许多顿。还不能抵消吗?”
“不能。”
“那、我知道你舍不得打我……待我伤好了,你再狠狠地罚好吗?”
燕珩推了两下,没推动,不悦道:“放开。”
“燕珩——你就让我抱一抱吧。”秦诏贴着他,狗皮膏药似的黏住,死活不肯松开,仿佛一松手,燕珩就如往日恩情一起,烟消云散了似的。
“这些天,我躺在那儿,总听见有人唤我,说我混小子,说我混账,说我是个小贼,小混蛋,还说我这样的小虫子应该命大。”秦诏道:“我听着,好熟悉,好想念……难道不是你的声音?”
燕珩微微抿唇,别开视线:“寡人不知。”
“可是,我睡了那样久,既没有渴死、饿死,也没有病死。是因为谁呢?”秦诏追上去亲他的唇瓣:“你喂了那样多,再喂我两口,倒也好。这回,我醒过来了……每一口,都细细地吃。”
燕珩躲,秦诏却追。
“还说什么美人,还说什么不给我住西宫,还说什么穷秦。”秦诏道:“燕珩,你生气倒好,可再也别说这样的话吓我了。我宁肯你打死我……”
“再说了,你不跟我成婚也没关系。”
“大不了,咱们就做一对暗处的鸳鸯便是。燕珩,你怎样,都躲不开我……反正,我就要让别人……”
燕珩睨他:“聒噪。”
秦诏道:“那我不说这话了,只留着力气,做点别的。”
“唔……”
德福和德元迅速的逃出殿里去了,他们将殿门关好,躬身候在外面,对视一眼,轻轻舒了一口气。
日光大片的越过窗扇,洒落在地上,又凭着珠帘的光影,落在燕珩的脸上。
仿佛光色刺眼,帝王只好闭上眼去……
那水声响得更厉害。
不过很快,水声就被痛叫声替代了。一转眼的工夫,形势逆转,秦王到底被那位天子治住了。
跪在地上的那位,咬着牙,手心很快就肿了起来。
“不罚?——”
“待你伤好?”
“寡人可没有那样的耐心……”
秦诏望着那把戒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忍住生理性的泪水,“斯哈斯哈”地喘着气,惊讶问道:“您、您怎么将它也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