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利落的三七分!
轰——
有什么重物狠狠撞击在神社的屋顶上,直接开了天窗,太阳又一次将光明洒落进来,但三人并未感觉到一丝暖意。
相反,由强大咒力造成的阴冷正一点点爬上他们的后背,带给年轻人无法忽视的毛骨悚然之感。
他们面前,砸穿了屋顶的咒灵两手抵在地面,腰胯部呈现出一个诡异的直角。它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一点一点爬起来,被术式划开的伤口溢出大量的泥浆,如同保护壳般包裹住类人的咒灵。
咒灵直起上半身,起身时还时不时有泥块从身上掉下来。它的脸上布满土地干涸龟裂的纹路,深不见底的伤痕中溢出湿润的黏液,这些伤痕取代了五官的位置。
它没有眼睛,但月见里无月很清楚的感觉到,它正在注视自己。
随着咒灵的活动,它已经被泥浆覆盖的下半身具象出大鲵一般的姿态。
非常诡异,非常恶心,完全无法形容眼前所见之物。像有什么湿软黏滑的东西顺着裤腿蹭到小腿上,再一点点蠕动腹足爬到后背,最后张开满是细密小齿的嘴,狠狠在你脖颈上撕咬一口。
就如同……被一只四肢由人类手臂拼接上的大鲵咬住了一半身体一样。
这滑稽的一幕并没有逗笑在场的三人,他们的呼吸愈发粗重。
“开玩笑的吧……”月见里无月最先受不了了,他的瞳孔剧烈的颤抖着,像遭遇了一场特大地震,“任务出问题了吧?”
他的身体也跟着瞳孔一起颤抖,被训练出来的肌肉记忆正不断告诉他要快点逃走,可咒灵带来的威压又叫他无法抬起双腿。
“让我们对付特级咒灵……”
月见里无月的眼睛和他的名字一样,如同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地方高高远眺看见的月亮,明亮澄澈,带着被惯坏的小孩子特有的灵动与天真。
可现在不同了,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他的眼中一片昏暗。
“真的假的?”
年轻人麻木地开口。
——
到后面月见里无月都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变成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了。
他意识到咒灵的等级有误的第一反应是立刻抽走自己大脑里疯狂分泌出的有关它的情感,并迅速施加到队友身上。
月见里无月短暂的不害怕了,可随之而来的是更难以消磨的恐惧。
对咒灵恶心的外表,不负责的情报提供者形成的【缠朧】抵抗了一瞬,便被咒灵喷吐出来的泥石流击得粉碎。
与它一起碎裂的还有对崎岖山路的讨厌,对山路上虫子乱咬的讨厌,之前吃辣椒放多的汤咖喱的讨厌……曾经鲜活的情感在面对强敌时显得那样不堪一击。
即便如此,那些脆弱的情绪还是为七海与灰原创造了时机。
两人狼狈站起,脸上的滑稽咒印一个接一个被点亮,月见里无月虚虚按住他们的后背——他收起弯弯,此刻已经轮不到他显摆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更重要的是看顾好自己的同伴,及时准确履行自己作为辅助术式持有者的职责。
他们都很清楚,现在根本逃不出去了,只能硬拖时间。
可是……真的可以吗?
月见里无月尽力不让自己成为累赘,或者说难听点,他们三个都已经成为了彼此的累赘。
特级咒灵是有智慧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它只是在玩弄自己的猎物,没有人想知道它玩腻了会怎么样。
“呼,呼……咳咳!”
灰原雄呕出了一滩血,血里带着黝黑的血块,像吐出了淤泥和小石子。
他擦擦嘴,想站起来可双腿不听使唤的哆嗦。
依靠术式带来的速度,月见里无月一把扯过他,就在两人狼狈滚成一团,撞碎一堆破烂木板时,滴着灰原雄血液的位置冒出一个尖锐的巨大石笋。
如果月见里无月没扑过来,他可能当场就要被贯穿腹部。
“你还好吗?”灰原雄努力调整自己已经错乱的呼吸,不远处的七海建人正尽力与咒灵缠斗,咒具都要磨出火星。
月见里无月正试图把灰原雄腿上覆盖的那层变硬的淤泥扒掉。闻言他抬起头,声音都有点发抖。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我还行……但是显然,我不太好。”
月见里无月小半张脸都黏着血,他的一只眼睛已经被血糊到睁不开,身上的伤口虽然不大,但却格外的细碎密集,那是他刚刚尝试贴脸对咒灵开大被对方卷起的沙暴剜出来的。
“我头一次这么恼火,就因为我唯一的攻击术式需要蓄力。”大敌当前,隐瞒家族秘密完全没有意义,月见里无月恼恨地说完,手腕咒印亮起,成功扯下来一块完整的泥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