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画慈趁着他这片刻的分神,逃之夭夭。
江南渡也不恋战,将长鞭重新绕回手掌,走过来拉范一摇的手,却拉了个空。
范一摇往后退,握紧了手中风水簪。
江南渡敛目道:“一摇,跟师兄走。”
范一摇:“可是火还没有灭。”
江南渡:“你在这里使用风水簪,就是落入那女人的圈套。”
拍卖行内的大火已经窜到房顶,将水晶吊灯烧得通红,此时整座吊灯其根断了一半,悬在半空吱吱呀呀,随时可能落下去将拍卖席离晕倒的人砸成肉酱。
范一摇被逼到墙角,双手背后护好风水簪,迎头直视师兄双眼。
“大师兄,你只告诉我一件事,这枚风水簪,按照孟画慈教给我的方法使用,是不是可以灭掉这火?”
江南渡没回答,反手一抄,想要将这头倔驴师妹直接扛起来带走。
范一摇那么多年的肉包子也不是白吃的,把心一横,一头往师兄肚子上狠狠撞去。
“范一摇!”江南渡彻底动怒。
范一摇冲开束缚,站到跑马廊边开始以簪画阵,第一笔落下,便隐约感觉热浪滔天的火海中有一丝清凉拂过。她来不及欣喜,便觉腰间一紧。
“大师兄你放开我!再耽搁下去就真的来不及救人了!”
范一摇连踢带踹,又扭又打,情急之下张嘴就去咬江南渡耳垂。
江南渡身体骤然僵硬,发了狠,将范一摇重重掼在地上,附身压住。
范一摇给摔懵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大师兄近在咫尺的黑眸,忘了呼吸。
江南渡见少女一张脸被烟熏得一块黑一块白,像只小花狗,气笑了。
“这五棺风水阵被镜阵反向催动,最能激发心底执念。你看那些人,或贪、或嗔、或痴、或慢、或疑,满肚子肮脏龌龊,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可惜?也值得你拿自己来冒险?”
“可他们就算再肮脏再龌龊,我们也没有资格左右他们的生死。他们自己愿意作死我管不着,可我们这些身负异能的异兽和阵法师,凭什么拿他们当做工具摆布,他们又不是草编泥塑的!能救而见死不救,我可不想以后夜里睡不着觉!”
“一摇,你现在之所以这样想,是受到这五棺风水阵的影响,激化了执念……”
“那师兄非要拦阻我,又是被激发出什么样的执念?”
他的执念?
他还能有什么执念……
江南渡眼底幽深,安静看着范一摇。
范一摇被师兄盯得忐忑,却又不敢再耽搁,壮着狗胆用力翻身,没想到竟是真的将师兄反压。
也不知师兄是不是被她的大逆不道气傻了,一时间竟是没有反抗,仰面躺在地上发怔。
范一摇抓准这时机,一跃而起,以风水簪飞快画阵。
一滴水珠自半空坠下,落在江南渡脸上,顺着他面滑落,犹如滴泪。
很快,越来越多的水珠自空中凝结,如断线之珠,渐成雨幕。
范一摇在倾盆大雨中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心中却很欢喜,正想要回头去看师兄反应,谁知眼前却骤然一黑。
……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日在骷髅阵中看到的高台,立于山巅,俯瞰人世。
无数穿着草衣兽皮的人,正艰难于乱石中攀爬,一步一叩首,向自己虔诚地顶礼膜拜。
烈日炎炎之下,大地龟裂,万木凋零。
她似乎看得懂那些人舞蹈中祭拜的含义,于他们绝望的眼中看到无声的恳求——
他们,在求雨。
“小狗狗,仔细看好,这些都是我们要护佑的子民,我们是他们的神明。”
一道好听的男子声音自身后响起。
范一摇没有看说话之人,只是懵懂地问:“可是,该怎么给他们降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