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女生宿舍楼的灯将近熄了大半,查完寝的王雪梅叼着牙签,踏拉着拖鞋去关大门。
低头翻着丁零当啷的钥匙串,嘴里念叨着:“一群女娃娃没个叫人省心的,天天不消停,都这个点了居然有人还没回来。”
翻出钥匙准备拉门锁上,余光间瞥见了个不远处的身影,看起来应该是个男生,戴着鸭舌帽又扣着卫衣帽子,站的地方又偏僻,大晚上根本看不清样貌。
王雪梅心里的雷达立马滴滴地响,多年来当年来的经验告诉王雪梅,这人保准不对劲!
呸掉嘴里的牙签,伸着脖子开始朝那人喊:“干嘛的!没瞅见这女生宿舍?大晚上在这晃什么晃!”
撸起不存在的袖子,王雪梅正准备再来几嗓子,那人却后退一步,转身飞快地跑进了一旁的小树林。
“切,就这点胆子。”嘴上嘟囔着把门一拉,“咔哒”干脆利落上了锁。
“阿嚏!”从出租车上下来,拿包的迟岛打了个喷嚏关上车门。
“小姑娘,八块钱。”司机探出身子比了个手势。
“叮咚,收款到账——八元。”迟岛指尖微顿,淡淡地垂眼看着付款界面:“过去了。”
“好嘞。”司机的声音隔几秒后才飘到耳朵里,出租车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吹乱了迟岛的长发。
迟岛却还在看着付款界面愣神,脸上看起来依旧没什么表情,指尖却在手机屏幕上多停留了一秒钟。
平白无故丢了八块,1113块8毛减八块,这给她本就贫穷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这都怪……她顿了一下,带着恼意,泄气般地熄灭屏幕,算了,就当破钱消灾,反正以后又不会再见。
背上包,迟岛慢慢悠悠地溜达在学校路上,随脚踢着路边挡路的小石子。
这都十一点了,现在不管是跑回去还是走回去,都要挨宿管阿姨一顿骂吧?
可下过雨的夏季此时吹过来的风带着些凉意。
迟岛缩缩脖子,裹紧身上的薄纱外套加快了脚步。
模糊的夜色中,宿舍楼终于出现在视野里,迟岛揉搓下外套袖口停下脚步,嘴角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准备迎接来自宿管阿姨的狂风暴雨。
抬手扒拉整理着头发,一会怎么说?抱歉王姨,我被一只鬼缠住了,经历千难万险才回来。
……虽然是实话,但有人信吗?
迟岛嘴角的乖巧地笑僵了僵,整理头发的那只手不小心扯下来了几根发丝。
……都怪他。
冷淡地垂眸,摊开手心扔掉头发,还不如说是遇见神经病来得靠谱。
正欲走,“啪嗒。”
像是迟岛不小心踩到路面的水洼,又像是某人故意按下的相机快门,不大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回荡着,格外清晰。
迟岛脚下一顿,低下头,将悬在半空还未落地的脚缓缓收回,发出声音的不是她。
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向一旁的树林,心里除了厌恶,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哦,阴魂不散的垃圾丢出去又回来了。
黯淡的路灯下,身后树林里的某处灌木似乎在晃,不仔细听也不会注意到那细小的窸窣声。
今天遇到的神经病怎么格外的多?
迟岛看了一会就漠然地移开视线,翻出手机解锁,比起这个好像还是那个鬼稍微顺眼点。
点开短信,果不其然又看到满屏骚扰的辣眼文字……迟岛无语片刻叹了口气,瞥向那片灌木丛。
“又是你?”话问出口,又自问自答地接上后面:“哦,我都忘了,整天躲在阴沟里,羡慕别人过得好的除了肮脏的老鼠,还能是谁?”
她声音放得很轻,甚至还带着笑,如果忽略内容的话,听起来倒像是在和熟人讨论今天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