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灌木丛没了动静,连风都像是刻意屏住了呼吸,迟岛说完话后是良久的沉默,仿佛这里自始至终确实只有迟岛一个人。
低头划拉着手机,迟岛又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微弱的冰蓝色手机光打在迟岛脸上,方才还在笑的人此时整个人都散着冷气。
“但不记得你,就算你一直来找我,也不想认识你。”她垂下眸子,随手将屏幕熄灭,长睫毛把眼里的情绪遮挡了大半,琥珀色的眼底看似依然波澜不惊。
回应她却是只有故障不良闪了几下的路灯,迟岛忽然嗤笑一声:“毕竟,没人会记得住垃圾。”
转身要走,却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随即头也没回地说道:“还有你发的短信,真的很令人发笑。”
甩下这句话,迟岛便没再停留。
微风吹过树林和灌木丛发出沙沙声,叶子上的雨水一连串滴在泥土上,那里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她快走几步走到宿舍大门前,握上门把手拧了拧果然没拧动,愣神般地松开,打开手机给宿管阿姨发信息。
不过多久对方就有了回复:在门口等着!
背靠着宿舍的玻璃门,听话在门口等,半响,迟岛呆愣愣地摩挲着指腹,虽然脸上未曾有过什么表情变化,
但其实她心情不大好……停下摩挲将手翻过来看向手心,没有具体的词来形容这个感觉,胸口堵堵的……
“你没有心跳。”
“当然没有,有心跳的那叫活人。”
“有呼吸的也叫活人。”
“呼吸可以装,心跳不能。”
但好像也不是所有的活人都有心跳……坏情绪突如其来的时候,脑海里好像总是会闪过些莫名其妙的回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迟岛猛地清醒过来,脸上满是嫌弃,晃晃脑袋把乱七八槽地都赶出去。
然后恰巧扭头的功夫,余光瞟到玻璃门内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王雪梅。
迟岛:“……”她转过身后退一步,给王雪梅留出开门的空间,怯怯地叫地一声:“王姨。”
王雪梅斜着瞥了她一眼,把门拉开了一条缝,身体正好挡住进去的路,朝迟岛扬扬下巴:“说说吧迟岛同学,这是这一个月第几次了,你上周答应过我什么?”
迟岛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第三次……保证下次不会了。”
但这才刚月初……
可少女站在夜色里低头乖巧回答问题,默默挨训的样子,莫名让人讲不出什么重话。
本想端起架子和她好好说道的王雪梅,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瞬间哑火。
这时按照流程,迟岛只要再小心翼翼地抬眼说一句:“我保证,下次一定在宵禁前回来。”
就算王雪梅知道迟岛是什么德行,但当视线对上那双含着水雾的琥珀色眸子时,也彻底没了话讲:“你……哎,那你说说这次是因为什么?”
音量比刚才低了不少,质问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
迟岛赶紧顺着台阶下来,但装得到底是不够走心,刚才又没有来得及想理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变成了:“遇见神经病了。”
被迟岛的乖巧迷惑的王雪梅骤然清醒:“……”
一时嘴快,现在恨不得钻地缝的迟岛:“……”
迟岛的脑袋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把话圆回来:“咳咳,就是我看到有个人在宿舍附近乱晃,很害怕,就绕了条路。”
“什么!是哪个王八犊子!我找他去!”
眼见注意是被转移了,但就是对自己的耳朵不太友好。迟岛退后一步避免王雪梅的唾沫星子喷自己脸上,在她急切地注视下稍稍摇了摇头。
“去他娘的,想起来了,刚才就瞅见个人裹得严实往那边晃!老娘当时就应该报警把他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