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县周围都是一片未经开发的森林,这些树木好像长了数百年,棵棵高耸入云,枝繁叶茂,即使是白天阳光也只能透过枝叶间隙洒下一点点光斑。
宁枝扶着腰靠着一棵树,摆摆手道:“走不动了,真走不动了。”
她正踩在一处光斑,头发被镀上一层金光,本就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额角的黑发被冷汗浸湿,任谁都能看出来在强弩之末。
漱迟归有点不耐道:“只行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路,还是乌龟一样的速度,你就累成这样,你真是修士吗?”
漱迟归说话的功夫,宁枝已经扶着树干坐下来,这些树盘根错节,有些根系旺盛突破土壤在地上匍匐,粗壮无比。宁枝直接坐在树根上,一副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再起来的模样。
宁枝原本还是很怕道友一言不合捅死她的,但是现在太累了,疲惫让她产生破罐子破摔想法,再不休息恐怕不等道友捅死她,她自己就直接累得一命呜呼了。
“道友,你就是拿剑逼我,我也起不来。”宁枝说着又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个水壶,灌了几口水,接着就被呛到了咳嗽起来,“咳咳咳。。。。。。。”
咳嗽着,咳嗽着,血咳了出来,宁枝下意识用手挡了下,不想落到衣服上,血又从指缝间流落出来,落到地上,一滴一滴。
漱迟归:“。。。。。。”
昨晚宁枝一睡好像就不会醒来一样,若不是漱迟归能叫醒她,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在睡梦中死了。醒来后就开始赶路,为了照顾宁枝的速度漱迟归特地放慢速度,不停放慢,可是这个女人还是跟不上,直至现在宁枝彻底停下来,只有一个时辰。
不要说金丹期的修士,就是金丹期的乌龟也不会这么慢。
漱迟归原本想要逼她继续,可是宁枝居然开始吐血。
宁枝也一脸震惊看着自己手上的血,不是吧,喝个水呛一下居然能吐出血来,她不会真的要成为第一个因为赶路一个时辰而被累死的金丹修士吧?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漱迟归已经来到她的跟前,他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宁枝的侧颈处。
宁枝忍着甩开的冲动,漱迟归的手指很凉,但又似乎和她身体不好的凉不一样,更像是一种寒气。这个男人,真的很像一些冷血动物,无论体温还是手段都很冷血。
“放松。”漱迟归说。
宁枝努力放松下来,不让自己那么紧绷。
宁枝看着漱迟归逐渐皱起眉,觉得这男人此刻又很像把脉的老中医,让她很想问大夫,我还有几天好活。
漱迟归收回手指,他宽大的黑色袖袍拂过宁枝的脸,宁枝闻到了淡淡的熏香。
漱迟归语气平平:“你被下毒了。”
“下毒。。。。。。什么,下毒?”宁枝此刻是真的震惊,她身上有毒,她咋不知道?
漱迟归平淡道:“这毒会损害你的心脉,渐入骨髓,最终让你日渐虚弱,不日而死。”大抵又是什么宗门内斗,许多长老之间或者弟子之间互相嫉妒,都会干一些下三滥事情阻碍别人修行。
怪不得从他见到这人起就一直非常虚弱,提剑就会吐血,赶路一个时辰就不行。在绛县时,他没有想会是毒,只以为清徽宗没落,现在想来,这种虚弱本就十分不正常。
“我还能活几天?”宁枝问。
“没有我的药,你在绛县时就已经死了。”漱迟归漫不经心道,“现在的话,大概两三天。”
宁枝现在是真觉得自己运气一般了,从她穿来起,这身体就很虚弱,因此这毒一定是早早就被身体吸收。说不定原身就是因毒而死,而她正好占据这个身体。
就这身体,宗门还派她去剿魔,这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不是分分钟死在路上,还是说下毒的人就是这样想的,想让她死在路上?一瞬间,宁枝脑子里冒出无数种阴谋论大戏,从修炼天才被别人嫉妒到插足别人感情一应俱全。
没几天好活,肯定不能把命浪费在剿魔路上,高低也要快活几天。
宁枝抬起头看向漱迟归义正言辞道:“道友,我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不能拖累你行路的速度,你也看到如今我的症状,不如我们就此分别。”
说完后,她见漱迟归用一种莫名其妙眼神看她一眼,然后道:“谁说你没几天好活?”
“道友,不是你刚刚说我只能再活两三天?”宁枝问,混蛋不是你刚才说的吗!难道你又在诓我?宁枝一下子想起在绛县被漱迟归诓骗的事儿。
漱迟归手中突然冒出一个白玉小瓶,他随手丢给宁枝,然后道:“吃了。”
宁枝接过,一下子认出来这就是当时在绛县漱迟归每天上线给她送的小药丸,吃了后强身健体,灵力充沛,很有奇效。
这道友的意思不会是要给她解毒续命吧?宁枝突然觉得这个看起来阴鸷暴戾喜怒无常的道友人还不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