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清隽出尘的盛容绝貌皆被那一身龙鱼服尽数压下,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满室污秽,反而与此相得益彰,将那股邪祟般的俊美衬托着淋漓尽致。
好优异的皮相,好熟悉的……骨头?
沈珣歪着头,眸光闪烁,然而下一刻。
“哕——”她又吐了。
徐安:“?”
将必:“?”
林衍:“……”
待重新抬起头来,她不好意思地道歉。
“见笑了。”
徐安与蒋必摆摆手,顺势转过头去,掩盖压不住的嘴角。
林衍昏鸦般的眸光落下来,看得沈珣觉得面上一阵热烫。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她下意识低下头去,继续回到那位未画完的尸兄旁边,老老实实地对其鞠了一躬并诚恳道歉。
“这位兄台,对不起。”不该当面呕吐,不该忍不住。
然后拿着笔继续画起来。
“奇人啊。”徐安感叹。
林衍将那两幅画像递回给徐安:“让经历司那几个照着画,然后发散寻人。”
“是。”徐安领命。
——
天已经黑了,沈珣接连几个时辰不停歇,也只画了一半。
她向还在值守的蒋必拱手道:“大人,今晚画不完,可否让小的明天再继续。”正说着,胃中又一股不适袭来。
“可以,但是工钱得等全部画完再结算。”工钱本该日结,但蒋必怕她拿了便要跑路,干脆压着。
“好的。”她背起画匣,双手袖子互相缠在一起,全然一副市井小民作派。
蒋必未疑有他,亲自领了人出去。
天色变得越发浓黑,一点残月不足以视物,唯有不远处一临时搭建的帐篷还余一点光亮。
林衍背着手站在黑暗中,夜风将他的衣袍下摆轻轻吹起,显得身形更加落拓。
沈珣跟在蒋必身后,站在他身前。她低眉垂眼,未与人对视。
蒋必:“大人,还剩九人,让他明日再来?”
林衍居高临下地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人,语气里满是探究:“公子怎么称呼,上京人士?”
沈珣拱手道:“回大人,小的花七,沧州人士。”
“沧州,为何会到上京城来?”
“来上京赶考,路上被歹人掳了包袱,迫不得已才来混口饭吃。”沈珣语气不平不稳,却对答如流。
传闻锦衣卫都是地狱修罗,人间恶鬼。
靠得太近,她鼻间嗅到一点淡淡的血腥味,不属于义庄,不知这人又是从哪个炼狱里匆匆赶来。
她微不可察得皱了皱眉,未曾想就在同一时刻,耳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声,轻飘飘的飘入她耳中。
沈珣心下好奇,疑惑地抬起头来,却意外撞见眼前这人脸上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两双灰暗眼瞳的视线突然相交,林衍毫不掩饰笑意,沈珣却顿生困惑疑虑。
片刻之后,林衍从旁边拿过一盏灯递给沈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