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结交的朋友身上,往往有一种共性,他们细腻而又云淡风轻。
江萌上了回家的公交,48路要绕很远才到她家,她每次上这趟车都得在市区游荡很久才能到家,但有一个好处,没什么人。
她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刚把窗户斜开一点缝,听见外面校门口有人喊了声“陈迹舟,xx要给你当老婆!”熟悉的名字让她眼波顿住,循声望去。
没找到声源,但见到有人置身事外地从流言里走了出来。
面对这种直球追击,陈迹舟通常不予理会。
他往前走,经过后排车窗,偏眸投来一眼。
陈迹舟上了车,到她面前。
“你今天自己回去啊?”江萌问。
陈迹舟每天放学雷打不动地打半个小时球,江萌一放学就撤,跟他碰上的概率不高。
他在她旁边坐下,应该是有点累了,后背找到支点倚靠,松下了筋骨,手臂也自然地搭上椅背,声音有些疲倦:“你祥子叔起义罢工了,我这两天自食其力。”
江萌笑了一声。
过了会儿,她说:“谢谢你这么给我面子啊,还好好去说。”
还说她做媒那个事呢。
陈迹舟:“看在你这媒人的份上,我也得有点儿风度啊。”
顿了两秒,他又稍稍正色道:“以后别干这种事了。”
江萌问:“你很反感吗?”
他说:“我不想你因为我感到为难。”
江萌沉默。
她想,这人就属于天天嘴上说自己佳丽三千,其实是一滴水都泼不进他心里的封闭体质。
小学每年的暑假一起看反复重播的仙剑,他喜欢李逍遥,所以把自己的网名也改了,男孩子在涉世未深时似乎总有一些江湖梦,不过风里来雨里去的侠客是没有爱情的,就算有也是死的死伤的伤,还是一个人御剑飞行,了无牵挂比较爽。
江萌笃定陈迹舟是这么想的。
她说:“但我总是找不到很好的说辞,婉言谢绝也是说话的艺术嘛。”
“你就说我喜欢男的。”
他的语气随意到甚至让她感到了讽刺:就这么简单的理由你都编不出来?
江萌缜密:“谣言传出去怎么办。”
“随便传。”陈迹舟闭了眼睛。
江萌笑说:“完啦,以后给你送情书的都是男的了。”
“那正好,来一个我踹飞一个。”
因为是闭着眼说的这话,所以他并不知道江萌正在看着他笑。
没听见回话,陈迹舟才掀起眼皮,对上她生动又漂亮的表情。
塑料袋挂在她的手腕上,陈迹舟注意到,她在学校超市买了两个肉松饼。
江萌淡去了笑意,歪头看向窗外。
她喜欢这趟车,因为足够久。
毕竟知道没有什么温暖的晚餐在等着她,还不如悠闲晃荡。
因为中考没有考好,高一那一年,江萌没有被分到重点班,爸爸为此有近乎半年的时间没有和她沟通。
江萌不知道这算不算冷暴力,因为他们偶尔还是会有简短交流的,但大多数时间,江宿都在惜字如金地对待这个不太拿得出手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