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萌的父母都太过优秀。
上了二十年的学,成绩从没有掉出过年级前三的江宿,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的孩子屡次淹没在人海里的排名。
他索性就不面对。
母亲不是顾家的性格,花在学生身上的精力更多,有一阵子每天早出晚归,忙着评职称,不管家里琐事,江宿和江萌独自在家的时候,他做好一桌饭,不会喊她出来吃。
如果江萌自己发现晚饭做好了,她坐下,江宿也不会批评她,沉默地捱过餐桌时间,然后各做各的。
如果她没有发现,晚一会儿出来,桌子就被收得干干净净。
家长会他不去。
卷子他不签名。
他会送她去学校,但一路上一语不发。
她每天揣摩无数个破冰的台词:
爸爸,你喝可乐吗?
爸爸,要不要一起看球赛?
爸爸,你为什么不理我?
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
可是没有用,他完全把她当做空气,连供她讨好的台阶都不给。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高二之前文理分科才好一些。
江萌不算很记仇的性格,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她不会把当时的痛楚拿出来自我折磨。可是症结就像淤泥一次次堆积,终于在性格里落成病灶。
这可能就是所谓潜移默化的过程吧。
她骨子里最为严重的恐慌是遭遇冷眼,所以她对所有人笑脸相迎。
她想要做一个快乐的,友好的女神——
实在不行,快乐友好的女神经也可以。
想到这儿,江萌被陈迹舟的声音打断思绪:“回家吗?”
江萌抬脸:“嗯?”
前面一站是大学城。
“这站下吧。”他说。
车子停稳,陈迹舟看她还在愣神,没再等候回答,他把书包搭上肩膀,起身到后车门。
他下了公交后,在车站站定几秒,好像在用这几秒钟的时间和自己打了一个赌,赌她会不会下车。
耳边传来公交车门关上的声音,他回过头,果真见到稀里糊涂跟下来的女孩子。
赌赢了。
陈迹舟笑了一笑。
江萌风中凌乱:“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啊。”
他悠闲地往前走,信手拈来个借口:“想吃私房菜了,你陪陪我。”
江萌哦了一声,跟上去,悄悄地把她的肉松饼塞进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