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确缓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轻轻拍他的背,同时上半身被人紧紧抱住,像是在汪洋大海里抓住了一根浮木。
“好难受。”
闻确下意识喃喃。
应忻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然后轻声安抚,“没事啊没事,我在呢,不怕。”
刚才医生告诉他,惊恐发作的时候,不只是会难受,喘不上气。
还会产生强烈的恐惧,觉得马上就会死去。
应忻无法设身处地地感受到此刻,闻确究竟有多难受。但是从医生的描述和闻确的症状来看,相比于他ptsd病发时犹有过而无不及。
闻确的心率逐渐降下来,呼吸也渐渐平复,绷紧的弦渐渐放松,整个人瘫靠在应忻身上。
周围人或担忧或好奇的目光渐渐散去,空姐端来一杯热水,闻确直起身来,一饮而尽。
舷窗外,天际线渗出淡淡的微光。
应忻看着闻确沾满冷汗惨白的脸,再也无法克制地流下泪来。
“我怎么又让你哭了。”闻确扯出一个笑脸,抬手抹掉应忻脸上的泪痕。
应忻摇摇头。
这是劫后余生的眼泪,不是苦的。
这样的泪,他流多少次都愿意。
还不等天光大亮,飞机降落在法兰克福,四个小时后,乘另一架飞机抵达布宜诺斯艾利斯。
三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跨过亚欧大陆和大西洋,来到地球的另一端。
到达阿根廷机场的那一刻,一阵热浪袭来。
此时此刻,云禾天寒地冻,布宜诺斯艾利斯热浪滚滚。
晚上八点半,他们拖着行李走出机场,才刚开始天黑。
闻确对西语一窍不通,甚至此前一句话都没有听过。
应忻也只会说英语,和当地人沟通极为困难。
好在曾经在美国生活过三年,让他不至于在异国他乡方寸大乱。
应忻打了辆Uber去他们租住的民宿,闻确不会搞这些,就负责搬他们的行李。
去民宿的路上,闻确看着车窗外一个个建筑,一条条街道,想起在来的路上,有人在网上推荐这里,配文说这是“南美小巴黎”。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巷子和上海的某些弄堂很像,都是暖黄色的昏暗路灯,照在两侧有些古旧的墙壁上。
路过其间的某个巷口,一男一女正在路灯下拥吻。
只有晚风的路口,他也想亲吻他的爱人。
民宿位于Recoleta区,周围都是些咖啡厅和餐厅。
闻确把行李拎上楼,打开了屋里的灯。
灯光骤亮的那一刻,闻确才发现,这个房间到底有多漂亮。
房间不大,另带一个小阳台,阳台上有一个小茶几,可以用来喝咖啡。
屋内只有一个双人床和沙发,闻确把行李放在沙发边上,走到阳台前。
阳台门是全落地的玻璃门,站在门口,就能一览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夜色。
白色纱帘垂落到地面,轻飘飘地被晚风吹起,整个房间,都是夏夜晚风的味道。
下一秒,腰际忽然被束缚住了,应忻从背后抱住他,头软软地贴在他的脖颈。
“怎么了?”闻确脸颊蹭了蹭他的头顶。
应忻声音懒洋洋的,是闻确从没听过的放松,“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幻想这么一天了。”
“什么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