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个传信的速度,年节一过,归化城上上下下都会知道没了将军后,他们又有了一位愿意与民同乐、为民做主的公主。
不愧是皇帝的女儿。
感叹归感叹,心里有一点点酸溜溜的,他硕岱敢保证,还有不少小明小贩,连他这个都统的名字都不知道呢,就会知道公主的名声了。
不过,也说不定是一件好事。这位公主于经商一事颇有手段,倘若归化城治理更上一层楼,说不定等到官员考核之时,他也能取个优等,能够调回京中或者南边富庶繁华、风景秀丽的地方去做官。
归化城康熙四十一年的新春,就在一片饺子香里降临了。
“时间太仓促了,不然还能组织个春晚。”辞旧迎新的爆竹声里,暮雪脚踩在炭盆上,同多尔济说。
“那是什么?”多尔济饶有兴趣的问,“听起来很好玩儿。”
暮雪笑了:“就是一群人演一些节目,例如拉拉琴,跳跳舞,唱个歌儿,说点笑话什么的。会很热闹。只是总要提早两三个月跟人家说了。刚才好好的演一些节目。”
多尔济笑看了她一眼,起身道:“确实,这时节叫其他人排演节目有些晚了。可是公主倘若想要热闹,我却也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多尔济把脸凑过去,扬眉道:“这法子么,得预先讨点好处。”
作出这幅索吻的神态来,暮雪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脸一时有些烫。
门边守候的侍女们也识趣地悄悄低下头,藏住脸上的笑意。
暮雪偷笑了一下,很快地亲了他一下。
“行了吧?”
“当然行,”多尔济道,“钱货两讫,我向来公道。”
他眉眼含笑,一双眼只盯着暮雪,兀自往后退了几步,吩咐了两句,在寝宫正中的大团花毡毯上站定。
烛火彤彤,照见他的俊脸,尽是少年意气。蒙克已经领了两个人拿着马头琴等乐器进来,在靠边的宫墩儿上坐定。
多尔济转了转脖子,松松筋骨:“我给公主跳支舞助兴,我们草原上的舞。”
说罢,他双臂一展,昂首挺胸、立腰拔背,马头琴声响起的瞬间,倏然踏步,蒙古靴在毯上重重一踏,竟真跳起蒙古舞来。
随性而舞,动作大开大合,一截劲腰随马头琴调子律动,腰带上的金扣哗棱棱响,时而如鹰击长空,时而如烈马奔腾,酣畅淋漓,粗犷而雄放,尽显草原儿郎的意气风流。
暮雪眼睛都看直了。
最后一跃,他单膝跪地,仰头看她,胸膛起伏不定,笑道:“看呆了?”
“很好看。”暮雪起身,拿帕子替他擦一擦汗,眼睛亮亮的,“你还会跳舞啊。”
多尔济捉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早告诉你了,我是草原上最值得你爱的儿郎。”
这是当时新婚时说的话,此刻又听见,暮雪噗嗤一笑:“好好好。”
“你既然喜欢,明年那什么春晚,我也跳给你看,年年都跳。”多尔济道。
“真的?那我可从现在开始就期待了。”暮雪笑道。
虽然彼此心里清楚,年一过,再相见,又要隔上半年。
离开的那一天,暮雪照旧一路相送至大青山下。
天边的云,慢悠悠的飘。
多尔济捧住她的脸,落下一吻,道:“好了,你先回去。”
“怎么?明明是你要离开。”
“你这样看着我,我不忍心走。”多尔济笑一笑,“还是让我看见你的身影消失了,我才情愿走。”
暮雪点点头,骑上白马,深深回望他一眼:“我等你。”
来自旷野的风拂动起她的碎发,逆着风行了很远,再回头,唯见青山隐隐。
回到公主府,下马时,暮雪一阵恶心,干呕起来。
“主子是不是被马颠着了?”荣儿有些焦急。
旁边的伍嬷嬷却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叫人去传秋华来,要她搭一搭脉,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