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横着七具尸体,杨衍与一名中年男子斗得正酣,彭小丐背靠木屋,凝神注意战局。他腰间中了一刀,幸好伤口不深。剩下这一人他轻易便能杀了,但他想让杨衍多涨些经验,只在一旁压阵。
杨衍手臂大腿上都见了口子,攻势仍是不断,那男子显是怯了,只想找机会逃。只闻他猛地大喝一声,左一刀右一刀,随即转身就跑,杨衍从后追上,斩他后背,那人扑地倒下,杨衍抢上一步,从后一刀斩断他脖子,鲜血顿时染红雪地。
杨衍气喘吁吁,就地坐下。“你功夫长进不少。”彭小丐道,“这几个是门派弟子,有些本事,只是你打架顾前不顾后,一味蛮攻,攻多守少,这是毛病。”
小屋外堆了一小座柴堆,正如彭小丐所料,他们要烧屋。彭小丐笑道:“连柴火都替咱们准备了,真是够义气。搜搜他们的身。”说完撕了块布,把自己腰间伤口绑扎停当。
两人在尸体上摸了半天,八个人身上只搜出十余两银子。彭小丐见着一个酒葫芦,顺手掂了掂,还是半满,闻着是壶黄酒,质劣味辛。
彭小丐咕噜噜喝了两口,扔给杨衍,杨衍皱眉道:“不是说戒酒了?”
“现在还喝得起竹叶青?”彭小丐道,“别糟蹋了。”
杨衍喝了两口,又把塞子盖上,正要扔还给彭小丐,只听彭小丐大喝一声:“总算逮着你了!”
话音方落,只见彭小丐健壮的身子如箭般窜出,往林中跃去。不一会,林中树上落下一人,身着白衣,手臂不住挥动,也不知使什么兵器,彭小丐只在那人身前五尺外游走,两人翻翻滚滚斗在一起。
杨衍见那人武功高强,怕彭小丐有伤吃亏,连忙赶上助阵。到了十余丈开外,他不禁惊呼道:“明兄弟!”
他再见明不详,自是喜不自胜,忙喊道:“住手!天叔,他是我朋友!”
彭小丐收刀退开,狐疑地看着明不详。杨衍抢上前去,一把按住明不详肩头,喜道:“你怎会在这?”
“我从少林出来,就去江西找你,听说那里出了大事,你跟彭前辈逃了,又打听到三爷救了你们。我听说那日景况,推算是襄阳帮的人协助,猜是青城帮了你们。”
“凭什么襄阳帮救了我们就跟青城有关系?”彭小丐问。
“襄阳帮跟青城交好,我是知道的。”明不详道,“青城少主上襄阳帮拜访时,我人就在襄阳帮。”
彭小丐点点头,不再说话,明不详接着道:“我追至重庆,走的是陆路,比你们逆水逆风快些。你们离开重庆,我就一直跟着你们。”
“怎地不早些出来相见?”彭小丐又问,“要不是今日我发现你行踪,你还想躲下去?”
杨衍见彭小丐语气不善,知他怀疑明不详居心。彭小丐在江西被亲信出卖,对人自然多些戒心,毕竟他们身上绑着千两赏金,这够让人卖一百次爹娘。
杨衍忙道:“明兄弟不会出卖咱们。”
“你们身上有通缉令,跟你们一道走就露了形迹,还不若躲在暗处,遇着危险再出手相助。”明不详解释道,“我看这八人武功高强,又人多势众,靠得近了些,这才被彭前辈发现。”
杨衍觉得这说法有理,又看彭小丐脸色和缓三分,似乎也是信了。他又问明不详:“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明不详点点头。杨衍心下感动,道:“这里冷,我们进屋里说。”
※ ※ ※
“你是少林弟子?”彭小丐问道:“难得这年纪就能有这等功夫。”
“师承了心。”明不详道,“只是些粗末功夫罢了。”
“你教衍兄弟的内功心法可不简单。”彭小丐道,“我听说过许多少林心法,没这么好的,这是哪一门功夫?”
杨衍学习易筋经之事虽未向彭小丐说过,但彭小丐毕竟是武学行家,见杨衍吸气吐纳,内力精进,就知与众不同。
明不详道:“这不便奉告,还请前辈海涵。”
彭小丐“喔”了一声,眉头扬起,又问道:“你特地来找杨兄弟,有什么事吗?”他心底仍对这来路不明的青年抱有怀疑。
“我担心他出事。”明不详回道,“他是我朋友。”接着又问道,“杨兄弟,你知道景风的事吗?”
杨衍咬牙道:“听说了。嵩山派对他发了通缉令,还有泰山派的仇名状。”他与彭小丐来甘肃的路上遇着不少贪图赏金的路客,一并摸清了李景风的近况。
“嵩山向来跟华山交好。”明不详道,“华山也发了通缉令。”
“操!又是华山,操他娘的!”杨衍勃然大怒,“肯定是他们陷害了景风兄弟!不然好端端的嵩山副掌门,景风拿什么本事去杀?操!”又问,“明兄弟,你有景风兄弟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