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还有别的办法,就是先救出前辈的孙子。”明不详道,“但这太冒险。”
杨衍问道:“明兄弟有办法?”
明不详静默片刻,开口道:“是有个办法。”
彭小丐霍地站起身来,盯着明不详:“什么办法?”
明不详摇头道:“太危险了,几乎是九死一生,也困难非常,说不定还得让崆峒为难。”
“我就听听。”彭小丐道,“你想到什么就直说,成不成,老头子自会掂量。”
明不详看着彭小丐,过了会,终于道:“我听说严三公子来崆峒求亲,车队还在三龙关上。”明不详道,“他们回程时,会经过天水。”
※ ※ ※
马车从官道转入小径,又转往荒地,直到一片稀疏树林前停下。顾青裳下了车,敲了敲马车上最大的一口箱子,喊道:“可以出来了。”
李景风推开箱盖,吁了长长一口气,从箱中爬了出来。
这是沈未辰出的主意,她先买了辆马车,又购置了大大小小四五口箱子,装上行李,李景风就躲在那口最大的箱子里,借此避开耳目。
沈未辰道:“今晚就在这过夜吧。”
李景风被通缉,不便投宿客栈。三人从箱中搬出三顶帐篷,沈未辰没搭过帐篷,仗着手巧,照着顾青裳指示,几下便搭了起来。
三人接着拾检柴火,就着火堆吃干粮。顾青裳挑起话头,先问李景风怎么认识沈玉倾一行人的,又问他怎么结识的三爷。沈未辰早听过这故事,此番再听,于细节处多问了几句,李景风讲到在冷龙岭下遇袭,活活气死一个夜榜杀手时,她与顾青裳两人都是忍俊不住。
顾青裳笑道:“你真这么能闪?”
沈未辰笑道:“姐姐别不信,方敬酒都打不着他呢。”
顾青裳不信,硬逼着李景风跟她过招。她拾起木枝攻去,李景风左闪右避,顾青裳就是摸不着。沈未辰见她一味快攻,高声喊道:“姐姐要用虚招!”
顾青裳挽了几朵剑花,若在以往,李景风定然中招,但他学习武功时间虽短,临敌与死战的经验却比沈顾两女来得多,觑准顾青裳来势,轻轻巧巧便避了开去。
顾青裳把树枝一扔,喊道:“妹子,你来!”
沈未辰只是摇头。李景风有心试试自己闪避功夫,也道:“小妹来试试吧,我也想知道闪不闪得过。”
沈未辰笑吟吟站起身来,走到李景风面前,对顾青裳道:“景风的眼神好,你虚招不能只是虚虚实实,还得引开他视线。”说着张开手掌,猛地往李景风面门压去。李景风猜是之前在襄阳帮见过的那招叶底藏花,头向后仰,身子后退,沈未辰手掌忽地向左飘开,李景风视线不由得跟着转向右边,左边脸颊上已被摸了一把,不由得一愣。
顾青裳讶异道:“这么容易?莫不是放水了吧?”
三人又聊了起来,李景风道:“别尽说我的事,挺无趣的。”
顾青裳问沈未辰道:“那说楚夫人的事好了。楚夫人年轻时跟三爷闯荡过一阵,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沈未辰道:“楚夫人自己不爱夸耀,那些往事都是听掌门说的。不过楚夫人当年的江湖游历,唯独认识三爷这件事掌门从来没说起过。”
顾青裳好奇道:“为何不说?”
沈未辰道:“我爹说,那回他们在崆峒抓到一个淫贼。楚夫人毕竟是女子,不便启齿,我是姑娘家,也不好追问。”
顾青裳道:“那下次见着三爷可得问问了。”
眼看天色已晚,三人各自回了帐篷。
沈未辰这趟出门,本感天宽地阔,好不自在,此时不知怎的,只觉心头沉重,似被一层厚重迷雾罩住,翻来覆去总睡不好,便起身散步。她披了件袍子来到帐外,恐惊扰顾李二人休息,蹑手蹑脚点了灯笼,四顾望了望,往树林里走去。
林间无路,地形崎岖,只能靠灯笼照亮周围数尺方圆,但她武功高强,并不介意。傍晚进来拾柴,只觉这树林不大,很快便能穿过,她不知自己要去往哪里,只知不想回头。但时值深夜,月微星稀,林木密密匝匝,走了一会儿,四周竟是一片黑暗。沈未辰并不怕黑,此时却觉那黑暗沉沉压来,无边无际,自己身陷其中,不知所依,竟泛起些微怯意。忽地想到,我这样瞎走,还找得着路回去吗?
“吱呀”一声,她踩中一根断枝,林间原本静谧,忽来声响,沈未辰这才发觉自己茫然前行,竟不知走到何地。她待要折返,抬头望天,找不着指引方位的星辰,饶是大胆,一时也乱了方寸,眼前黑暗丛生,耳闻风声呜咽,她只觉前路茫茫,归途渺渺,不知何去何从,不由得一阵失神。
“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