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谢云逍一个人悄悄心虚。
他也没真的侍寝,怎么老皇帝还要送他礼物?
无功不受禄,他于心不安啊!
这还没完。
方公公道:“除此以外,圣上还打算送一份大礼给谢妃。”
他看了看四周,告诉宫人们:“还请九殿下也到场。”
闻言,芸豆和茭白立刻跑去找贺寒舟去了。
谢云逍却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大礼”,需要贺寒舟在场才能接?
“她啊,她不害我都算是好的了。”
贺寒舟轻轻叹了口气,谢云逍还待追问,但恰巧此时马车已到了平安街。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往平南王府的大门走去。
王府临近的茶馆酒楼十分安静,全没了之前的热闹劲,谢云逍一下车便觉得不对劲起来,他嘀咕道:
“这是怎么了,按理说,这个时辰,正是那群街溜子活跃的时候,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但没走几步他便明白了,与旁边商馆的安静不同,平南王府反而灯火通明,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府里还传来吹吹打打的丝竹声。
谢云逍惊讶地急走几步,凑过去看。
只见,平南王府的牌匾上挂了大大的连排的白灯笼,石狮子身上也挂满了白幡。
“这是什么动静?”
谢云逍纳罕道。
上次平南王府闹这么大动静还是他大婚的时候,不过那时候都是装饰的大红灯笼,不像这次的白灯笼,看起来不太吉利。
谢云逍有些发愣道:
“寒舟,不会把……不会是我老爹死了吧……”
贺寒舟:“。”
第74章祥郡王
谢云逍拉着贺寒舟的手,便直愣愣地、疾步往王府里头进。
“不可能啊,我爹他好歹也是个武将,身子骨这么脆的吗……”
贺寒舟想甩开他的手,但谢云逍此时心神有些恍惚,贺寒舟并没那么容易甩开,他努力了几次未能挣脱也就作罢了。
他蹙眉观察了下来往行人的神色。
回家回家,雁都上下,谁不晓得谢云逍要回家。
先帝一死,谢云逍身上的枷锁就断了,他想回便能回,又逢新帝登基,天下大赦,没人能怪罪他。
这道理贺寒舟晓得,更别说林海潮还特意在他面前提起这过件事,说谢云逍是他接来的,如今能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全须全尾地回荆城去,倒是落下了心里一块巨石,身心轻松,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
靖南王夫妻疼爱独子,这事办好了,也能让贺寒舟的朝廷在谢孟宗那里得个好名声,消除一些靖南王府同雁都的嫌隙。
他站在床榻边上,贺寒舟那张在谢云逍眼里可怜兮兮的一张脸,落在林海潮眼中,却是另一番意味。
这几日,贺寒舟状态多差,他是看在眼里的,整个朝廷只余下这么个独苗,他也不能就这样放着贺寒舟出事。
“你回去吧,谢哥哥。”贺寒舟忽然说,翻身背过去,“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我自己熬一熬,一天不行,那就两天、三天、四五六天,我总能有一天敢踏进太和殿坐龙椅的。”
这话多少有一些使性子,对贺寒舟来说是极其难得的,他想搏一搏谢云逍对他的怜悯心,但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谢云逍说:“这就对了,陛下。”
他替贺寒舟拉高了被子,又仔细掩好,说:“累了就休息,事情是做不完的,但累坏了自己,便什么都做不成了,臣请张太医来多看看陛下,陛下放心便是。”
说完,谢云逍站起身,顺便贴心地替贺寒舟放下了这一侧的帘幔,挡下太盛的光,把他严严实实藏在了里头,好安心睡觉。
关宁觉得不妥,可里头那位不出声,一副是默认的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谢云逍告退,接着,林海潮也以不打扰陛下休息为由,出了辰阳宫。
谢云逍正在银杏树下等他,层层叠叠、油纸伞抖开后那样的枝丫伸着,灿黄的叶挂满,风一吹就会落下一些,林海潮过来时,谢云逍正好拍掉落到头发上的银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