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对面传来重重一声茶杯磕碰在桌上的声音,贺峋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
贺寒舟肃着脸,说:“手滑,抱歉。”
“那便说好了。”贺知雨说,站起身,“本宫现在便去寻他,峋儿来,跟娘亲出去一趟。”
贺峋不大愿意,外头冷,里头舒服些,但贺知雨已经牵了他的手,他没办法,只好从凳子上下来,跟着娘亲去了外头。
两人走后,空气里忽然安静下来,似乎被笼着一层透明纱帐,看得见里头的人,里头的人却被单独隔在了另一处单独的地方一般。
谢云逍当然知道贺寒舟不是手滑,那应该是在生气。
原由他也晓得,于是清了清嗓,主动请罪,说:“陛下放心,臣对安宁公主绝无非分之想,您不用担心……她会同靖南王有什么牵扯。”
贺寒舟轻飘飘地瞥他。
“也是怪你。”
“纳尼?怪我?我在这老头心里这么重要呢?!”
“。”
第70章雇车
“寒舟,小老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像中邪似的。”谢云逍蛐蛐道。
贺寒舟有些无语。“在掐算。”
“掐算?!他真的会掐算?别是手抽筋吧!”
门前还散落着昨夜放过的爆竹,红色的鞭炮碎屑七零八落地铺在台阶上和石狮子边,雪上还留着乱糟糟的脚印,是府里人庆新岁的痕迹。
马车在谢府门前停下,驾车的小太监跳下来踩进雪里,转身便要伸手去掀帘,手才将将碰上,就被从里头伸出来的金柄拂尘轻轻挡开。
关宁探出身来,他身材偏胖,动作稍显笨拙,见关齐还等在车边,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指着门的方向道:“这几时了,还管咱家干什么,快去敲门呐!”
说着,便从车上跳下,着实沉了一些,浅雪也踩出了深痕。
关齐担心他摔着,躬着身就要去扶:“干爹,您慢些!”
“慢些慢些,咱家慢得起,主子也慢得起吗!”关宁挥开关齐的手,见到他木讷蠢笨的模样就来气,“我当初怎么就认了你做儿子,真是——罢了罢了,咱家亲自来!”
关齐垂着头不语,跟着关宁身后,关宁疾步上了台阶,踩碎了昨夜的脚印和鞭炮纸屑,握着兽首门环,砰砰砰敲响起来。
“钟伯?钟伯?开开门!”几天后,终于到了十六皇子的丧礼。
丧礼布置的十分朴素简陋,并无什么人在意。钦天监择了日子,再由礼部派人给各宫送了孝衣丧服,请嫔妃和皇子公主们来参加丧礼。
清濯殿这儿,也收到了贺寒舟的那套衣物。
这还是谢云逍第一次看贺寒舟穿白,少年阴冷深邃的五官搭这一身纯白素色,周身那股凶恶的煞气竟然也淡了几分。
孝衣穿着讲究多,谢云逍想来帮帮他,却被贺寒舟轻一挥手,丝毫不给情面地拒绝了。
“不必。”他唇角一丝自嘲的弧度:“又不是第一次穿了。”
谢云逍:“……”
如果他是救赎天才,那贺寒舟一定是聊天鬼才。
谢云逍垂眸思忖片刻,忽然沉下一口气,问他:“十六皇子出事的那天,你一身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尖叫:【宿主!宿主?!你疯了?!!】
这这这是可以问的吗?!!
贺寒舟本人也微微抬眸,带着一丝讶异凝望着眼前的人。
他没想到谢云逍会有胆量问他这个问题。
那日,贺棋的刺客潜入后宫,暗杀十六皇子,却不知道贺寒舟也在候着他们。
遭遇突袭,贺棋的刺客虽趁乱杀了十六皇子,完成了身负的任务,却折损了十数个得力干将,代价惨烈。
贺棋事后勃然大怒——皇子不被允许养私兵,优秀的刺客或死士来之不易,这次意外无疑重创了他。
可惜贺棋到头来也没查出,当日杀尽他手下的刺客,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