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寒舟不理会二人,独自抬起长腿,迈过清濯殿的门槛。
刚一走进殿内,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息。
原是谢云逍把清濯殿原本熏的几味香去了,换成了四时清味。
不再像以前那样甜腻刺鼻,吸进肺里,只有一股清澈舒服的感觉。
贺寒舟再熟悉不过的清濯殿,此时竟一下有些陌生。
这时,殿内突然传来一声透着愠怒的声音:“这什么破衣服?”
谢云逍正从不远处走来,他拧着眉,奶白轻薄的袍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仿佛是他眉眼间的那片愠怒的愁云。
看到谢云逍怀着怒气走来,贺寒舟的唇角竟是忍不住上扬。
这是终于忍不住了?要侍寝,谢云逍是真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
穿书以前,谢云逍也才二十出头,老皇帝如今四十多,都够当他爹了。
要他和一个半小时前刚刚见面的陌生大叔……做这档子事,谢云逍思想再开放,也没开放到这种程度。
刚一回到清濯殿,还没等他踏入殿门,焦急的宫人们就已经在领着他往里走了。
所有见了他,都满脸欢喜地上前贺喜,道喜。
只有谢云逍自己笑不出来。
教习嬷嬷拉扯他进屋,给他补习那些让人脸红的知识,听得谢云逍越来越害怕。
“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刚刚喝了酒,万一我一会吐在圣上身上……”
教习嬷嬷老辣地眯起了眼,露齿坏笑:“谢妃平日里不是盼着侍寝的吗?怎么真到了侍寝的日子,竟反倒怕起来了。”
“我……”
“圣上如今正值壮年,身边嫔妃不断,平日里还是钟情女子。这宫里能让圣上主动翻牌子,点名要来的男妃,您还是头一位呢。”
谢云逍嘴角抽搐:“……”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啊!反正他不想要!!
他真想当场从窗户翻出去逃跑,然而教习嬷嬷和宫人们看得紧,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教习嬷嬷看出他似乎是真心想逃,力气一下子大了些:“谢妃,别胡闹了,承露车已经在外候着了,快请移驾皇上的养心殿吧!”
“…………”谢云逍两行泪都快流下来了。
不会吧不会吧,
他不会刚穿书就要被四十多岁的老皇帝给【哔——】了吧?!!
也不管有没有崩人设了,谢云逍几乎是被人绑上承露车的。
承露车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只能看见微弱的火光从远处传来。
“怪了。”侍女茭白小声嘀咕:“谢妃平时不是想要侍寝的吗?怎么今日却有点不情不愿的?”
芸豆摇了摇头,惋惜道:“果然谢妃还是忘不掉孟大人……”
她们身后,赤红宫墙下,一道诡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飘过。
接着,鬼魅般地遁入了黑暗。
还是这样来的自在。
可别再像昨天那样,打也打不到皮肤上,骂也是轻飘飘的,仿佛隔靴搔痒,反而让他觉着不痛快。
只不过谢云逍向他走来时,手里却没有鞭子。
只是空着手抓住贺寒舟的肩膀,按着他,前后打量了几眼,越看越不满意。
……这都什么破衣服!
谢云逍来不及慢慢想还有些什么,卧房的门便被人有些粗暴地推开一半。
剩下那一半,是来人又顾忌着里头的人还在生病,或许又睡了过去,半途收了力敛了脾气,及时拉住了要被猛推开发出巨响的门,变成了蜻蜓点水般温柔的无声。
贺寒舟也确实要被气坏了,他急匆匆又轻手轻脚地走到榻边,正好见到谢云逍打算就这样撑起来下地,给自己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