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是想传信将这件事告诉你的,早在上月,乾朝便有人去到安尔日王帐,为首之人是个大官,安尔日对他很客气,我和父亲在安尔日手下一名大将那里颇受倚重,所以知道的比较多。”
“大官,能有多大?”
宋枝鸾在脑海里回忆乾朝叫得上名字的人,忽然想到一件事。在她身体“恢复”之后,乾朝派朱衍送了良驹来,那时朱衍坐在看台,无意间说了一句:
【临淄王本想亲自前来,以示诚意,可是南照频频挑衅,他只能抽身巡营,这才派了臣来。】
她心里隐隐闪过一个念头。
他巡营去的是哪里?
今日她被刺杀,莫不是是临淄王的授意?
宋缜回想道:“很大,安尔日在他面前自称小弟,就算是对上安尔日他亲哥北王,他都没有这么谦逊有礼过,虽然也是做做样子,但也足以见得那人是个重要角色。”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的通了,”宋枝鸾道:“难怪方才我觉得他们为首之人说的话有些耳熟又别扭,乾朝姜朝与南照说的都是北朝官话,只是乾朝发声更粗犷。”
“前几日我和父亲本是要随南王离开,但夜里父亲忽然找到我,说有看到足有上千名黑衣人从王帐附近离开,连安尔日自己都被蒙在鼓里,我推断那群黑衣人便是乾朝的人,于是跟着在后面追了几天,才知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宋缜说到这里,暗自心惊:“你想想,你要是被刺杀,死在乌托城,元将军和谢思原将军定然将此事怪在东王安勃斤身上,只怕是拼上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也要为你报仇雪恨,安勃斤必定不会愿意背这一口黑锅,这些黑衣人身上带着南王的刀剑,他在临死前也必会狠狠咬下南王一块肉。”
“三家混战,西夷便彻底乱了。”
宋枝鸾心里补充,而且,就连她都没将这事想到乾朝身上,他们暗中作乱,若非宋缜今日前来,只怕还能全身而退。
“这个临淄王,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竟然在背地里这样阴我。”
宋缜一阵后怕,他无比庆幸当时父亲造反,监军的人是宋枝鸾,这才有了一条活路,否则玩弄这些权术,父亲不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里出来?”
宋缜解释道:“因为我知道他们哪些地方派了人去,城北你们原路返回,但城门口驻扎的西夷将士里也有乾朝安插在南王里的人,你们要是刚才走城门,必定被围杀,只怕南王和东王的罪名就落的更实,好在你们没有走。”
“城北的禁道和城门都被堵了,那能选的也没有几条了,”他笑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份舆图来:“幸好我来西夷之前,从陆宴那里要了几份舆图,也算派上用场了。”
宋枝鸾点头,“这次……”
话未说完,忽然一支箭矢从她肩侧划过,要不是谢预劲反应快,只怕已经射出了一个窟窿!
宋缜瞳孔微缩:“来了,好快!”
大片大片马蹄声突兀响起,地面上出现了成百上千的黑衣人,他们全身黑布,只露出一双眼,手里的刀剑闪着寒光,即使这么多人,都训练有素地没有发出任何一点人声。
无一不表明他们是有备而来。
入目之处一片黑色,几乎要将沙丘本来的颜色淹没,四面八方涌来。
宋缜快速道:“跟我来。”
几息的功夫,已经有无数箭朝他们射过来,宋枝鸾回头一看,那群人紧追不舍,一副拼命的架势。
现在距离还算远,要是更紧,这样的人数碾压,几乎没有胜算。
宋缜带来的人不多,一开始他只是想看他们要做什么,没有和他们正面交手的打算,等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宋枝鸾之后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做准备。
十几个人太少了,很快就有几个人被射中,还没等到近战就栽倒在马上。
谢预劲从死人手里抽出长枪,握住宋枝鸾的手让她牵住马绳。
宋枝鸾抓紧了,“你要做什么?”
谢预劲话里带着安抚:“现在你要自己骑马了,很快他们会追上来,光凭后面的人挡不住。”
宋枝鸾看着他的侧脸,呼吸有些沉,“你不会有事的,对吗?”
他嗯了一声:“放心。”
话说完,谢预劲就骑上一匹死了主的马,将弓箭和箭筒丢给宋枝鸾。
宋枝鸾接住,熟练的搭箭上弓,一回头便射中几个人,在她射中对方的时候,那群黑衣人也射杀了宋缜的人,惨叫响起片刻,便被马蹄声淹没。
宋缜见状赶紧抽了她的马一鞭子,“别回头,别被他们追上,后面交给我们,前面不远就是阿悉河,我准备了一艘船,可以直接坐到下游,父亲在那里。”
宋枝鸾的马受了惊,拼命往前跑,她的心跳比接连不断地马蹄声还要响,握着马绳的手微微发颤。
不是因为身处险境而害怕。
而是因为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