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之和宋枝鸾都心知肚明,宋定沅派他来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可这样赤裸裸的点出,也是头一遭。
秦行之犹豫片刻,点头。
齐连道:“公主放心,草民也必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宋枝鸾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看上去对这他们夜闯的事并不在意:“本公主知道,我在外头名声不好,屋里三更半夜的出现几个男人,这事若传了出去,指不定会被编排成什么样。本公主倒是不在意,可事关谢将军,他可是父皇和我皇兄的左膀右臂,若叫他受了玷污,本公主于心难安。”
上一世,她便是用了这法子让父皇为她和谢预劲定下婚事的。
若是宋定沅知道,拿这事做文章,哪怕除谢预劲外,她房里还有秦行之和齐连,怕也并不重要。
说不定谢预劲和她半夜共处一室的消息一经传出,赐婚的圣旨不出半日便能到她手上。
齐连恭声:“是。”
秦行之垂睫,执刀抱拳:“是。”
她果然在乎谢预劲-
谢预劲掌灯时分骑马到了公主府,很快便要到宵禁时间,门童一路向内通传。
步入府内,锣鼓喧天,比起花萼楼的热闹也不多让,站在正院之内,已经可以看见正厅里人影熙攘。
宫人四处忙碌,酒水吃食,各色佳肴,如同正在设宴。
门童走后,谢预劲站在红木廊道,看向菡萏池边站着的人。
齐连站在殿后,正在与侍女交谈。
暗卫传来的某些消息让谢预劲掉转步伐。
随着他腰间的佩剑微动,剑把闪过一丝寒芒。
齐连并不知道,这一日他只要慢了一步进正厅,便会身首异处。
他给了侍女一块碎金,从她手上接过果盘,点头笑着道:“多谢姐姐,公主若高兴,我得了赏赐,定不会忘记姐姐的。”
面对这样一表人才的读书人,侍女脸红着说:“成,你记得我的好便好。”
齐连点头,端了盘,同门口的秦行之打声招呼,便迫不及待进了正厅。
近些日灵淮公主办宴,令伶人起舞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有时甚至通宵达旦,每每又不宣人服侍。
也许不是没有宣人,而是又有了新欢?
齐连深知自己有机会登科,都得借助太子的势,而太子之所以赏识他,是因为他有一张灵淮公会会感兴趣的脸和内敛的性子。
若叫他人抢了他的位置,那即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齐连从前自视清高,不愿做做这些争宠的事,直到同龄人步步高升,他方才醒悟,如今做多了俯低腰杆的事,他早已没了底线。
殿中的舞伶正在起舞,这是最近坊间最风靡的击鼓舞,原是异域曲调,经过梨园乐师的改进,朗朗上口,男子跳起来亦舞姿轻妙。
齐连端紧了果盘,从一侧进到山河屏风前,问道:“殿下可要吃些桃子?”
里面的宋枝鸾似乎打了个哈欠,齐连撇到了她今日穿的曳地长裙在地上动了动。
很快便有侍女来回:“殿下正绣东西呢,这些带汁水的不要再送来了,一会儿要是弄脏了怎么办?”
齐连想说那我去换换,就听到宋枝鸾的声音道:“不用再端来了,快些走,挡着本公主看美人了。”
齐连不大情愿,余光看到了刺绣用的绣棚,并非如他所想宣了旁人服侍,他有了底,放心回去。
刚出了殿,齐连在分岔路口停顿片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今日发生之事也如实写下,趁着四下无人,放在偏院的院墙之下-
前去通禀的门童找到谢预劲,笑回:“谢将军,公主殿下说……您有事暂且等着,等她先看完这场舞。”
宋枝鸾在正厅,通禀却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但谢预劲没说什么。
公主府的侍卫对他的到来已经司空见惯,并未分出心神留心,这偌大的公主府,也并没有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