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鸾来时,侍女传话,说御医正在为宋怀章请脉。
她表情担忧:“皇兄最近身子不快吗?”
侍女还没回,宋怀章倒是踏进了花厅,笑着对宋枝鸾道:“老毛病了,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闭门半月,也不知在府上琢磨些什么?”
“无非就是研究美人,好酒好乐喽。”
“哦?那是谁同我说,她非谢将军不可,若能嫁他,宁愿将后院的花花草草都拔净了。”
宋枝鸾脸上微红,“皇兄,你打趣我?”
宋怀章看宋枝鸾的眼神略有深意,可看到熟悉的神态,他不免觉得自己多虑了。
半大的孩子也是孩子。
他笑了两声,唤御医进来给宋枝鸾也号了脉,御医回了话,提起药箱离开。
“小鸾,虽然皇兄答应帮你,可谢预劲如果不同意这门婚,以当下的时局,父皇也不会强逼。何况父皇早有人选,你若想嫁给他,元宵之前都安分些,皇兄会在适当的时机向父皇提。”
宋枝鸾忙送不迭的点头,边笑边答:“自然!皇兄若能帮我达成心愿,日后也少不得有谢预劲助力,等皇兄即位了,也好接长姐回京。”
宋怀章摇头笑道:“什么即位不即位的,在我这说说也罢,可莫要在外头说,免得被有心人挑错。”
“正是因为在皇兄这里,所以我才会说这些话,皇兄,你当真会遵守约定的,对吗?”
“自然。”
宋枝鸾开心的笑了。
抬起头,眼神望向远处。
东宫里的荷花上落了残雪。
今年并不冷,可雪季却长。
“我记得,母亲过世后,皇兄你就黏人的很,到哪都要跟着姐姐,姐姐不抱你,你就不肯不走。我那时候想让姐姐抱抱,你就会哭,掰扯我的手,皇兄什么东西都愿意让给我,就是不肯把姐姐让给我,害的姐姐那会儿,白日里哄了你,夜里还要哄我,她也才刚刚失去母亲啊。”
宋怀章的眼神柔和许多,仿佛也被带入了那段回忆,“长姐如母,皇姐的确为我们付出良多。”
“就算这样,长姐的功课也没有落下,我记得现在的国子监祭酒李朝远先生,当时最喜欢的学生便是姐姐了。”
“李祭酒素来严苛,能得他赏识的人寥寥可数。”
“是啊。”宋枝鸾长长叹出一口气,旋即笑着道:“皇兄还有事要同我交待么?”
“元宵宴,你会去的?”
“自然了。”
宋怀章放下心,“那便无事了。”
宋枝鸾在这时,终于后知后觉的想到,皇兄当年为何有把握应下她与谢预劲的婚事呢?
只能有一个可能——
谢预劲比她应的更早。
也许是交易,但绝非因为感情。
那些隐藏在时间里的端倪也悄然显露。
宋枝鸾觉得自己当真是被骗的团团转。
她那时候哪有什么好着急的。
便是她不绑谢预劲,他也会娶她。
因此绑他回来,同他同床共枕,谢预劲也不做反抗。她像个跳梁小丑,真实的为他们上演意料之中的戏码。
他们才是亏欠她的人。
宋枝鸾走出东宫,重活一世,她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俗话说,旁观者清。
当初来不及,或许未曾注意到的细枝末节,如今看来,真是破绽百出啊-
金乌西坠,到了击鼓时分,坊市里本该安静下来,但因为公主出行,眼下的昭仁坊却聚集了许多簪花傅粉的少年郎,频频往公主府前投去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