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章点头:“你能体谅孤便好,灵淮与尧臣的婚事,是孤提出,如今违约,该是孤对你道歉才是。”
“殿下折煞微臣了,殿下也是为了姜朝,老臣与圣人,与殿下一路从灵淮郡走到帝京,不知历经多少艰险,但有一次意外,便已是北朝的刀下亡魂。姜朝也如老臣的孩子一般,哪有父亲不望着孩子好的。”
“虽如此,孤仍不能就此揭过,”宋怀章沏了一杯茶,端到许相面前:“日后许相若有所求,孤定然相助。”
许相欣慰回:“那微臣便却之不恭了。”
许相离开之后,宋怀章叫来了东宫守卫,“许久不见灵淮,孤甚是思念,你且去灵淮府上替孤传话,若得闲,让她明日来东宫一趟。”-
“这便是你的住处了,”侍女指着一间种着牡丹的院落,朝身边人道:“眼下就只你一人,但日后或许会有新人入住。”
喻新词背着包袱,微笑点头:“多谢姑娘。”
“嗯,我带你四处走走吧,”侍女有些脸红,虽说公主府里不乏有容貌出众的公子出没,可眼前人的长相仍旧拔尖,这一笑宛若能勾了人魂去,“稚奴大人说了,朔望之后,府内伶人要为殿下献《山河图》,每逢花朝节、上巳节,和殿下生辰都需提前排演歌舞。”
“再详细的会有其他伶人告知,这会儿他们正陪着殿下消遣,你可记着,殿下性子跳脱,且不喜人忤逆,你可莫要失了分寸。”
说话间,两人走到后花园中,正对着一片梨林铺设着几张大席。
紫檀雕花长案几后,一身嫩绿色齐胸襦裙的少女趴在美人榻上,探出半个身子,用手去接叶片下的雨滴,衣袖与两鬓边蚕绡发带系着浅月白色晶髓,随风而动。
一支点翠蝶戏牡丹步摇在她髻上摇摇欲坠。
喻新词望着,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动。
奏乐起舞的一众伶人目光紧张。
不待有人上前,稚奴便将那支步摇扶正:“殿下,可是觉得这舞无趣?”
宋枝鸾拿帕子擦了手,道:“有点,喻新词人呢?他为何不在?”
喻新词未曾想到她会竟会提起他,含笑的表情稍顿片刻,随即在侍女开口之前,跪下道:“草民见过公主。”
“奴婢见过公主。”
“你来了,”宋枝鸾从榻上坐起来,喻新词这才发现她手中还握了一只宛若流沙般的摩尼珠,“若你不来,本公主倒正想派人去给你传话。”
“草民来晚了,望殿下恕罪。”
“莫紧张,本公主只是想告诉你一句,昨日离开花萼楼后,本公主顺便去父皇那帮你求了一份恩诏令,免去了你的贱籍。父皇见本公主中意你,还将你提拔成文待诏,虽有官职,但你日后只需随侍在本公主身边。”
底下跪着的人纷纷朝青年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要知道,他们一入府,公主府里的掌事宫女便同他们说了,不要痴心妄想。若无允许,连公主殿下路过的香气都不准吸。
如今灵淮公主竟给了一人这样的荣宠。
喻新词僵硬的跪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消失,“殿下为何助草民?”
宋枝鸾摩挲着那颗摩尼球,道:“不为什么,本公主高兴。”
既然真的东西会让人疼,那么以假乱真也不错。
喻新词是她心目中兄长该有的样子。
还会给她的兄长带来无休止的麻烦。
那么帮他一把又有何妨。
喻新词低着头,自嘲一笑。
他以为如愿接近了宋枝鸾,但其实他才是先被宋枝鸾看中的人。若宋枝鸾毫无准备,这份递到他面前,免去贱籍的《放良书》怎会出现的如此快。
她也没有丝毫要掩饰的意思。
明明白白的让他承了她的恩。
尽管如
此,宋枝鸾仍是唯一给予他希望的人。喻新词动了动手指,磕头时眸底微红,“殿下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
宋枝鸾扶起他,过长的裙摆让她轻晃了一下,喻新词反应很快,全然不顾紧盯着他手臂的玉奴稚奴和其他人的目光,扶稳宋枝鸾后,将她被水打湿些许的裙摆捧起。
宋枝鸾有些意外,但只停顿了一会儿,便笑道:“还挺上道。”
“日后你就与稚奴一起,跟在本公主身边吧。”-
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