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要把我当成你的心仪之人便可,表现尽量真一些。】
——这样做,真吗。
宋枝鸾挑了挑眉,回忆他方才的神态,颇为满意地叩了叩桌面,“还不错,看来明日的元宵宴本公主是不必担心了。”-
“侯爷,这香茶味重,闻起来似乎有些苦了,”国公府里的马车里,老管事掀开车帘,朝里面坐着的少年道:“可要等奴回府上之后再换上沉香?”
谢预劲敞开腿坐着,今日元宵宴,他穿了一身夺目的圆领红袍,丰神俊朗,漆眸淡漠。
“不用。”
老管事尚有些不适应这香气。前几日侯爷从公主府回来,就命人换了这香,比起府上常年熏着的沉木冷香,这香市井许多。可侯爷喜欢,他也就没有多话。
马车停在皇城外,谢预劲下了马车,从东边绕过太液池。
刚到一处凉亭,就看到穿着白衣的青年在往太液池里投喂饵饲,几只雪白的鸭在池里划拨抢食。
喻新词将手里的饵饲喂完,才发现前路被挡住,挡他的人有些面生,但他记性尚可,认了出来。
“将军。”他行完礼,就站去一旁,欲等他先走过。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意外的,这位名扬四海的少年将军叫住了他,落日余晖将他的影子绷紧拉长,高束起的马尾透出锐气。
离得近,喻新词闻到了谢预劲身上与他如出一辙的香味。
一瞬间,他有些顿悟,想到抱着宋枝鸾进公主府时谢预劲投来的眼神,和此时显而易见的敌意,笑道:“公主命微臣进宫,微臣便进宫,公主让微臣替她喂这些鸭子,微臣便来喂,似乎没有不该的。”
说完,喻新词冲他微微颔首,从另一方向离开。
……
没在殿外等多久,宋枝鸾便从栖梧殿出来,看向侯在外头的喻新词空空的手,微笑道:“这么快,都喂完了?”
“是。”喻新词朝她走近了两步,两人距离很近,“殿下若有时间可以去看看,负责喂养的宫女说前几日孵出了两只小鸭子,毛色雪白,很漂亮。”
宋枝鸾示意在前,对此举没觉得不好,反而与他并肩走着,面色有些怅然道:“这些小鸭子,本公主喂了许多年,记得还是本公主当年第一回进宫时放养下的,每回本公主来,它们都会来岸边欢迎……这么多年了,鸭子都喂的熟,怎么人就喂不熟呢。”
况且,他们之间,何止十年。
喻新词不清楚宋枝鸾嘴里那个“喂不熟”的人是谁,但这座皇城里,也就只有她会在寸土寸金的太液池里养一群野鸭了。
他觉得很可爱-
要怎样和宋枝鸾道歉,她才会原谅他。
谢预劲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夜未眠。十六七岁的宋枝鸾,所有她喜欢的东西,最好的都在她府里。
他没什么好给她的。
除了这枚血玉。
她小时候就喜欢这枚玉佩上的纹理,总爱拿在手里把玩,成婚之后血玉在她身上的时间比他的更多。
这是谢家的遗物。
谢预劲坐在席位上,单手摩挲这块玉,玉壁通透,正对着宋枝鸾的席位。
他也许该送给她。
她会高兴吗。
谢预劲发现自己居然不确定,宋怀章说那个伶人只是宋枝鸾一时新鲜。
她不是第一回收伶人。他也这么想。
可宋枝鸾带他进宫。
她从未对旁人这么特殊过。
似乎一切都变了。
是他的重生引发的变数?
若是如此。
他还不如死在那个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