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酒精侵占的大脑在一声高过一声地发出哀鸣似的喜悦,口中呼出的温度变得灼烫不已,连体温都高得仿佛要融化。
盖着被子,没办法散热……
思维被无数嘈杂而细微的动静搅混,魏尔伦下意识想要动手掀开,却再次被另一只空出的手握住,重新塞回那层柔软的、厚实的棉绒地狱里。
“兰…兰波……”
魏尔伦发出一点点抗议的急促吐息,夹杂着比上次更加难捱的煎熬。
他能感觉到棉被下的自己浑身都在出汗,发丝早已汗津津地贴在他面颊与颈间,却只能无济于事地甩了甩脑袋,幅度微弱,亦如他无法彻底摆脱的这份双重叠加的快乐地狱。
对方的行为超级恶劣。
一次,再一次,又一次。
“再忍一忍。”
兰波还要用温和的声音说出与那晚同样的话,明明动作比那次要过分得多——换句话说,是与上次相反的极端。
魏尔伦从来没想过,在【不被允许到极限】的反面,原来还有【强行压榨到极限】。
在深重的黑暗里、在隔绝掉所有视线的狭窄空间里,他的鸢眸早已颤抖着睁大,整个身体都使不上力。
其中一只手的五指已经自身侧那犁出无数褶痕的床单上艰难挪开,摸索着捉住兰波的手腕。
“兰、兰波……”
他的呼吸太过急促,喘不上气的发音严重走调,透出显而易见的沙哑与苦闷,似乎想向兰波祈求一段容许他休息的间隙。
大脑晕眩得厉害,身体也热得厉害,肌肉一直在无意识地绷紧又放松,根本不听他的控制。
明明所有动静都被闷在窸窣作响的黑暗里,他的嗅觉却好似已捕捉到了那股特殊的味道,一次比一次更浓郁,却又一次比一次更寡淡。
恍惚间,魏尔伦听到兰波自胸膛震出一点浅淡的笑音,带着以往从未听过的、小小的恶劣趣味。
对方就是故意这样做的——即使同意了他的请求,也喜欢把他折腾到极限,非常的坏心眼。
与平常状态的兰波相差甚远,令魏尔伦不知该高兴还是逃避。
他依然没能得到休息,那些一阵叠加一阵的刺激也已经由尖锐变得圆钝,令他湿漉漉的喘着气,将汗湿的额头贴在对方的颈窝里,连带黑发也被一道压住。
是浓郁的洗发露香气,混杂着对方身上沐浴液的味道,像一片引诱他不断下坠的深海。
下一刻,对方的另一只手轻轻压在他发顶,做出将人环抱在怀里的姿态;又挪动手指,让湿成一绺一绺的发丝在慢慢的安抚中被捋顺,以及宽慰他那具一直在压抑不住颤抖的身体。
“——!”
直到魏尔伦发出最后一声哽咽的、含混的气音,整个人在绷紧后骤然脱力,兰波才彻底松手。
这时,魏尔伦已经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仅能精疲力尽靠在他肩头。
等那床被子终于被兰波掀开,让热气散出去些许时,魏尔伦整个人都湿得仿佛从水里刚捞上来,兰波甚至不太确定他是否还清醒着。
“做得很好。”
但兰波依旧摸了摸他的脑袋,是一贯鼓励式的亲昵口吻。
“不要……在这种时候夸我。”
——换来了对方有气无力的抗议,嗓音比上次还要沙哑,连维持生命的呼吸都显得疲惫至极。
不过,这次总归比上次要强一些,魏尔伦还有余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兰波交谈几句,而不是直接昏睡过去。
“怎么说?”
兰波微笑道,换来魏尔伦在黑暗里也要坚持瞪对方一眼,满脸都写着[你说呢]。
“太…丢脸了。”
过了片刻,魏尔伦才压低声音回道。
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掌控着,没有尽头,也不被允许反抗,一次又一次,即使酸痛与欢愉交织也没能停止。
“是保罗说想要清醒感受它的。”
“………”
偏偏,始作俑者还要用无辜的口吻替自己开脱,让魏尔伦哑口无言,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