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某处生活着吧,虽然有时会苦恼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兰波继续说道,用带着点回忆的口吻。
“这份工作不能和其他人产生联系,所以我从那时以来,始终是孤身一人,或者扮演各种不同的身份与性格,奔波在不同的任务里。”
“直到认识你以后,保罗。”
在魏尔伦不敢相信的表情里,兰波的声音始终很平稳,是他一贯的淡然与冷静。
“或许你确实诞生于实验室,连人格都是伪造的,即使是最顶尖的医学专家也无法通过身体检测来证明你是人类。”
“在得知我与你如今相处的情况后,雨果先生甚至说我[就像在宣布与自己的军刀结婚]。但我并不认为这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重点在于,保罗……你不必现在就急着对自己下定论。”
魏尔伦始终专心听着兰波说话,直到发顶又抚上那只柔软的掌心,轻而缓慢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去经历、去思考。如果在答案的最后,你觉得自己是人类,那么我会认可作为人类的你,”他淡淡道,“如果你认定自己不是人类,我也永远接纳你那‘虚假的灵魂’。”
“反正,无论你的人格是否由程式模拟,【牧神】都已经死了,这世上不可能再造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你。”
在听到这段话语的中途,魏尔伦便已怔怔愣住。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他的胸口,闷闷的,还有点酸涩,却又不知该如何才能发泄。
兰波也耐心等着魏尔伦平复情绪,并没有催促。
会愿意将这份恐惧对他坦诚出口,已经是魏尔伦在心理上的巨大进步。
通过手札的提前预警,他在这点上早有心理准备,即使魏尔伦要跟他讨论更哲学一些的话题——
“兰波。”他听见对方开口,依旧是唤了声他的名字。
“嗯。”兰波应道。
“雨果先生为什么会说你[就像在宣布和自己的军刀结婚]?”
“…………”
“兰波?”
“睡觉时间到,你现在该去洗澡了。”
兰波拒绝回答,并冷酷的截断了这个话题。
床头的台灯也终于被打开,为二人提供了些许照明。
“——我知道了。”
魏尔伦却因对方的这份反应而露出了点笑意,用手撑起自己那浑身都泛酸的身体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向兰波。
“来我房间睡吧,”
他眨了下鸢眸,十分自然的说道,“这张床已经被我弄脏了,明天再收拾。”
从兰波的视角看去,那双望过来的鸢眸深处仍浮动着水光,有某种情感从自闪烁将熄的星点变得明亮且坚定,几乎要化作一轮浅色的月。
“好。”
他柔和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