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第162章 抱负（第1页）

说到这个，曹喜又回想起燕征突然召见他的那个晚上。

那个时候，他已经被关在皇陵里很多天了，那里被封闭起来，没有一点光线，他完全分不清日夜，也见不到外面的人，每天饭菜会从头顶的狭小的天窗放下来。

他担心外面的燕晏，却没有燕晏的一点消息，把他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日就跪在墙壁前，隔壁就是先皇的陵寝，在那里求先皇保佑燕晏。

不知过了多少天，他感觉自己都要发臭了，也许再过不久就能下去继续伺候先皇了，皇陵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几个人拿着火把走了进来，那火光刺得他眼疼。

那些人将他从皇陵拽了出去，他以为燕征终于失去了耐心，不想再让他继续苟活在这世上了，要把他了结了，去底下陪先皇。他被拖走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殿下。

没想到那几个人只是把他塞进了马车里，接着马车就走了起来，曹喜趴在车里，甚至怀疑燕征想找个地方毁尸灭迹。

结果被人从马车拉出来的时候，曹喜看到的却是最熟悉不过的春和宫。

总不能是燕征良心发现，让他回来继续伺候燕晏吧？还是说燕晏出了什么事，所以才火急火燎地将他召回来？

曹喜心里担心着燕晏，不等人推，自己就主动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等进到殿里，曹喜才发现殿内黑漆漆的，连蜡烛都没点几根，更是没看到燕晏的身影，连声音都没有。他才离开几天，春和宫就冷清成这样，也不知道燕征把燕晏怎么样了。

就在曹喜四下寻找燕晏身影的时候，一直坐在阴影里没有动的燕征出声了：“不要找了，他不在这里。”

燕征的声音变得沉重沙哑，差点让曹喜认不出来。

曹喜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来燕征一直坐在他前面不远处的椅子上，只是完美跟黑暗融成一体，他才没注意到。

既然燕征在，那就好办了，曹喜顾不得身份尊卑，尖着嗓子质问道：“小殿下呢，您把小殿下怎么样了？”

燕征冷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几分无奈，对曹喜道：“他回北国去了，被太后和燕意远送走的。”

曹喜闻言又是一惊，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又替燕晏松了一口气。

走了好，走了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殿内落针可闻，曹喜这声叹气自然也被燕征听在耳里，只听燕征哼了一声：“他走了，你似乎很庆幸？”

曹喜听不出他这话里的喜怒，如今既然燕晏已经离开，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但是也想尽量不惹怒燕征，如果可以，他还想留着自己这条贱命再见小殿下一面呢。

于是曹喜马上低下头，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来，低声回答道：“老奴不敢。”

燕征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倏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跟朕说说看，当年得知宴儿被母后偷偷送走的时候，你在父皇面前是不是也这样庆幸？父皇可知道，他身边最信赖的人，竟然也在阴奉阳违。”

提起当年的事，曹喜紧张了一下，接着默默跪了下去。

倒不是因为被燕征知道当年之事，害怕心虚才跪下求饶，他不是跪燕征，而是跪先皇，因为他背叛了先皇。

看到他默不作声的样子，燕征心里有一股气却发泄不出来，只能愤恨地踢了面前的椅子一脚，半晌转过身去，深呼吸了几下，想要自己平静下来，却始终平静不了。

最后他沉着声音下令道：“给朕滚，滚得越远越好，朕今后不想再看到你！”

曹喜闻言错愕地抬起头来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燕征形似他那当大将军的舅舅，身材高大挺拔，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高大的背影竟然也透露出了几分衰颓，是因为年纪大了吗，还是因为燕晏的事心力交瘁？

恍惚间，曹喜差点以为自己见到了当年的先皇。

见他还没滚，燕征又道：“还不滚，是真的想下去给先皇赔罪吗？”

曹喜如梦初醒，不敢相信燕征就这样放了他，反应过来后，他对着燕征的背影磕了个头，便匆匆地退了出去。

直到离开皇宫，都没有人拦住他，曹喜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还能活着离开南国。燕征这样做，是不是说明燕征已经决定放过燕晏了？

曹喜想到小殿下，不敢耽搁，只想快点去北国确定小殿下安然无恙。他去到码头，发现福全和姌儿竟然在那里等着他，连过江的船都已经准备好了，问了他们才知道，是燕征安排的。

·

曹喜回过神来，见燕晏一脸错愕，显然不敢相信这是燕征会做出来的事情，就像他当初不敢相信燕征那样轻易放过他一样。

他苦笑道：“确实如此。”

燕晏还是不太敢相信燕征这么好说话，担忧道：“他没有为难你们吧？”

曹喜摇头：“没有。”

燕晏又回想起他看燕征的最后一眼，燕征那决然的背影，喃喃自语道：“难道他真的放下了吗？”

赫连皋见他们俩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谈论燕征，心里有些许不痛快，听到燕晏这话后，冷哼一声道：“他不想放也得放。朕不允许他再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