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肃的声音。。好久没听过了,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
他好像是哭了吗?
杨今予摇头:“不了。。去了就走不了了。”
狠心离去这种事,经历一次,他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有魄力做出第二次的。
太难了。
如果再见到闫肃,他怕自己忍不住,说什么也要留下来。
那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听谢忱打探的消息,闫爸现在已经同意闫肃考警校了,甚至还有意传授他更厉害的本事。
这再好不过了。。
“也是。”谢忱也不知道是真能共情到,还是假能共情到,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这样挺好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我,闫肃,我们都自由了。”
是啊,都自由了。
都有了更广阔的天地,都能去追逐更高的理想了。
真的挺好的。
“忱哥,到香港那边,你准备做什么?”杨今予沉寂了一会儿,闷声问。
“不知道。”谢忱如实回答。
“小时候的愿望就是能回香港,只要回去了,让我干什么都行。”谢忱仰进沙发,对着天花板放空:“现在终于拿到了机会,感觉像做梦一样,真怕一觉醒来,都是假的。也不知道。。她老了吗。”
杨今予嘴角扯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是由心想祝福谢忱的,但他笑得太苦,被谢忱瞪了回去。
杨今予命令似的说:“无论做什么,不能不弹琴。”
“离谱都解散了,你还管天管地啊?”谢忱失笑,“放心吧,琴这东西,拿起来了,就放不下了。”
守岁守岁,两个人也学着这里的习俗,喝了辞岁酒。
但都没多喝,鲜少地在不醉的状态里言深,大概是新年给时间赋予了刻度,也给茫然的人心里赋予了刻度。
直到快要黎明,陪忱哥过年的任务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杨今予起身告辞。
谢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补觉啊?马上天亮,又是一波敲锣打鼓,到时候人都出来拜年,吵死了。”
“不睡了,到北京再睡。”
杨今予提起自己的行李箱,离开了谢忱的小出租屋。
这个黑色旧行李箱,陪他走过许多地方。
陪他在凛冽的寒风中回到过蒲城,又陪他在浓浓的秋色里离开过蒲城,现在它的轴轮陪主人压过一层浅水,走上一座满地红碎屑的拱桥。
这里大概是接连不断放了一夜炮仗,此时整片烟袋桥都暂时陷入了沉寂,人们都回家补觉了,等待着天光乍破时新一轮的鼎沸。
烟袋桥上那抹清清淡淡的影子,独自矗立在风中,脚下的红纸碎屑不断随风往他身后吹。
有的调皮一些,直接粘在了少年的风衣衣摆上。
天寒地冻的,少年却穿得单薄,一如很久以前他来到这座城市那样。
他的裤脚被风拂动,隐隐发出叮铃铃的、很轻的铃铛声。
他站了许久,琥珀色的目光里,远处的红灯笼忽明忽暗。
随后他转身走了,旧行李箱的轴轮滚在石板上,盖过了几不可闻的铃铛声。
身后传来新年黎明中第一声鞭炮,报晓似的,唤醒着这片古老的城中桃花源。
杨今予加快脚步,赶在破晓前,离开了他再也回不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