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斗不过他父王,难道那位自己……还斗不过自己吗?
等他们说完,符慎毕恭毕敬地行礼,也假惺惺地问,说楚国有流兵造了反,战术如何,可解?
燕珩顺势提点几句,待说明白,见符慎脸上藏不住的笑,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那招,是符定老儿的看家本领。
燕珩:……
符定:……
秦诏满足地笑:“既大家都明白了,那就按照我父王的意思,去做吧。今日朝会便到这里,不要劳累我父王。”
他起身,去扶燕珩,手指挂住人的脆白腕子不松手:“眼瞧着时辰还早,外头天朗气清,咱们不如……去赏花?”
燕珩轻嗤:“先不急着赏花?玺印呢?”
秦诏这次没有推辞,忙道:“正在路上,至多几个时辰,便到了。您放心,我既许了诺言,便不会将那等烫手的物什,留在秦宫。”
燕珩这才“嗯”了一声,起身随他往殿外走。
游园会办得甚是热闹。
那是秦诏早就筹备好的,只为着博燕珩一笑,四处光景好,群臣随行。秦国那几位,是下意识伴行,符定,则是护着他们燕王。
符慎一看他爹也在,忙缩到人群里去了。
楚阙问他:“将军不跟着赏花,躲起来做什么?”
符慎捂住他的嘴,将人拖走,低声道:“小点声儿,我爹今儿要抓我走,说是拿了玺印,就随燕王回转都城。我这会儿不躲起来,难道待会等着挨鞭子?”
楚阙掰开他的手,问:“你不想回去?不要忠君爱国了?”
符慎看了他一眼,反问:“哦?那你是盼着我回燕国去?待没了我,你到时成了没家的侯爷,岂不要哭!”
楚阙笑骂:“去你的。”
符慎笑了笑,躲在人群里,静待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他问楚阙:“王上今日要交还玺印给燕王?怎么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他就这样心甘情愿不成?——前几日,他说什么有办法,我可不信!”
楚阙摇头:“是啊,燕王可怖,不好糊弄。也不知王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符慎惊讶地问:“你也不知道?”
“我上哪里知道?”楚阙睨着他,狐疑道:“怎么?你投了降,替你爹、替你家那位天子打听消息不成?”
符慎:……
两人掰扯着,头挨着头,仔细盯紧了秦诏和燕珩。
远处瞧着,秦诏刚好比燕珩高处半个头来,若燕珩垂眸赏花,他那目光便锐利地扫视四周。待燕珩看他,却又一副笑眯眯地谄媚神色……
楚阙道:“好怪!他为何对燕王这样好?两军交战,生死有命,他真将人当了亲爹不成?百依百顺的,还怕他伤心?”
符慎摇头,又说:“他一向这样。那时候,不还说,若是战败,叫我们拿着玺印去投降来着?依我看……若有两个王上,也不错。”
楚阙嗤嗤笑,说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儿,秦王最狂,恐怕容不下人。
符慎捡回他爹的一条命,不由得恢复了往日对燕珩的崇拜,便也替那位辩了句,我们燕王也威风,实乃明君,一向受万民敬仰。
两人正说着,却见秦诏擎着一朵花,要给人簪上。
燕珩不知说了什,秦诏只好收回手去,蔫儿瓜似的怂了。
原来,燕珩说的是:“秦王的好意,寡人心领了。只是这花,应当长在该长的地方。寡人不喜欢什么花花草草,只喜欢那珠玉金银造的宝贝。”
还能是什么?玺印呗。
秦诏丧气道:“您心里,只剩了那样东西,连我都装不下了吗?才说什么拿了玺印便要走,我像您想得那样紧,您都半日也不肯留。”
燕珩回头。
那一群支着耳朵的人臣,被人抓包似的,赶紧装模作样地低头,抑或眼珠子乱转,干脆朝天上看。只有符定一个人,有两分茫然地望着他俩。
燕珩:……
符定:诶?老臣哪里做错了吗?
秦诏恨不能光明正大往人怀里钻:“那珠玉虽好,却是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