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兰亭却犯了脾气:“那也不用你管,反正待会也有人替我包扎。”他到底是少年心性,又好面子,在闻枫月面前出了那么多次丑,脸上挂不住。
闻枫月却十分好脾气,讲起了道理:“这杏林之中除了楚圣手,就只有两位侍童,他们待会肯定要先为其他人解毒,未必顾得上你。”
“放心吧,我手劲不大,会轻轻包扎的,”他扶着越兰亭的肩膀,把人按坐在桌边,又找两个侍童取了伤药和纱布过来。
“把你的外袍脱下来,”闻枫月摆好东西,一边嘱咐他。
“这怎么行?大庭广众,成何体统!”越兰亭有些不大自在,梗着脖子不肯脱衣服。
我爹还看着呢!
虽然年龄相差不多,闻枫月却已然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见越兰亭不配合,也只淡淡道:“你不脱掉衣服,我只能剪掉你的袖子,自己选一个。”
剪衣服比脱衣服更怪,越兰亭纠结了许久,还是把衣服脱了,他左臂上血淋淋一条疤,好在已经不流血了,闻枫月观察片刻,仔仔细细替他清理包扎起来。
等包扎完,越兰亭一张脸皱起来,他疼得直抽气,忍不住道:“闻枫月,你是不是在报复我……你其实根本不会包扎吧?我胳膊都疼死了!”
闻枫月瞥他一眼,把纱布扔回桌上:“爱信不信。”
“你死定——”越兰亭刚要发作,话头却被一直沉默的越非臣打断。
“这位小友……你姓闻?”
第97章误入“你两干什么坏事了,脸这么红?……
越非臣一出声,闻枫月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前者已将这个脸生的少年人细细打量一遍,饶有兴致。
闻枫月迟疑道:“是姓闻……这位是?”
越兰亭道:“这是我爹。”
闻枫月顿了顿,终于想起越兰亭的亲爹是谁:“原来是越城主,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越非臣笑笑:“小友抬举了……你就是兰亭在磷州认识的朋友?”
闻枫月点了点头。
磷州,姓闻。
“原来如此,冒昧一问,小友是否住在磷州?家中可还有亲旧?”越非臣何等鬼精的人,三言两语就听出不对。
磷州闻家灭门案,如今外界都疯传凶手是燕孤鸿,可宫无岁进入过燕孤鸿的梦境,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越非臣,当年他们赶尽杀绝,就是为免事情败露,如今突然跳出个闻枫月,他自然警惕。
柳恨剑坐在一边,看了越非臣一眼。
“这……在下祖籍是磷州,和磷州闻家是远亲,如今已不在磷州居住,”闻枫月显然对越非臣的话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相告,越非臣听罢,面上如常,心下却松了口气。
越兰亭当时早早被越青遥接回夜照城,自然不知道闻家灭门与夜照城的关联,闻言只不高兴道:“闻枫月是我的朋友,不是夜照城的弟子,他在磷州还救过我性命,爹爹何必像审犯人一样审他?”
“我们走,”说把抓起闻枫月就往外走,转眼就消失在客舍之中。
宫无岁静静看着这一幕,却不经意对上越非臣意味不明的目光,于是扯开一个笑来:“那两位小童配药怕是还需要好一会儿,我先四处转转,顺便看看阙主的伤势。”
他才站起来,一直不说话的柳恨剑也开口了:“等等。”
宫无岁不明所以地回头,却见柳恨剑也支着剑站起来:“我和你去。”
宫无岁耸耸肩,没说什么,等柳恨剑跟上来,两人一路走出客舍,才接上话头,宫无岁奇道:“湘君不是一向看我不顺眼,怎么现在还肯与我同行?”
柳恨剑没好气道:“我可不想和越非臣独处。”
虽然慕慈心的事逼得众人在同一阵线,但越非臣先前算计仙陵和宫无岁的事还历历在目,和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人待在一起柳恨剑浑身不痛快,他宁愿被宫无岁气死,也不想对着越非臣那张狡猾的面孔。
“这越城主也真了不起,人缘那么差还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宫无岁发自内心评价,他说完又后知后觉,担心柳恨剑想歪,立马补充道,“当然,我没有在暗讽湘君。”
柳恨剑:“呵呵。”
两人先绕到主舍,楚自怜正在给沈奉君医治,只有一个小童守在廊外捣药,还不允许别人进去。
风一吹,轻纱晃动,花香扑鼻,柳恨剑挥开面前的纱帘,皱着眉头评价:“轻浮!”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风月之地,哪里像治病的地方?
小童却道:“仙君有所不知,我们公子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们行医治病,也不必把自己弄得像苦修一般,所以才做此布置。”
“歪理,”柳恨剑从小在仙陵清修,自然不能理解楚自怜,如果连地方都不能庄重妥帖,人又怎么沉得下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