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安心情好,连带着语气也轻松随意起来:“朕可是特意吩咐过御膳房,无论如何不能怠慢了你,怎么?那起子奴才竟敢阳奉阴违,拿些粗茶淡饭搪塞爱妃吗?”
裴安夏听出他话中揶揄,佯装嗔怒:“皇上惯会取笑妾身。”
萧睿安爽朗地大笑几声,“朕岂敢取笑爱妃?爱妃可是朕的福星呐!”
他说着,伸手揽过裴安夏的肩膀,“前线战事屡屡告捷,南疆宣布退兵,如今正在商量赔偿的事宜,你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喜上加喜。”
骤然提及前线军情,裴安夏愣了愣,突然意识到,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有关荆肖嘉的消息。
裴安夏知道,白芷会定期将自己的动态回报给荆肖嘉,所以即使她从未主动写过信,荆肖嘉也对她的生活了若指掌,但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他在军营里过得好不好?传言军中伙食粗糙,他能不能吃得惯?战场上刀枪无眼,他是否受了伤?
这些裴安夏统统不清楚。
她恍惚了片刻,才找回心神:“妾身恭喜皇上,您是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自然能够令万民归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睿安明知她说的是奉承话,听在耳里还是觉得什为舒心:“知朕者,爱妃也。”
裴安夏顿了顿,接着便问出了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现在既然战事结束,大军是否也该班师回朝了?”
“是。”萧睿安应了声:“兵部今日刚接到奏报,说是军队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约莫再有半个月就可以抵达京城。届时朕会亲自设宴,为我大卫将士接风洗尘。”
“此番也多亏了荆爱卿监军有功。”萧睿安抚了抚下巴,侧头询问她的意见:“爱妃以为,朕该如何封赏这些功臣?”
后宫不得干政,裴安夏自不会违逆规矩,她低眉敛目,老老实实地回答:“妾身是妇道人家,不懂政治上的弯弯绕绕,妾身只知道,将士们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理应得到赏赐,求皇上明察。”
萧睿安听罢,复又笑起来:“爱妃如此深明大义,朕甚感欣慰。”
二人谈话间,袭香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早膳摆好。
萧睿安把一笼虾饺推到裴安夏面前,招呼她用膳,“来,趁热吃。”
都说食不言寝不语,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不用扯话题应付萧睿安,裴安夏倒是落了个自在,她在内心盘算着接下来的任务,等到荆肖嘉回京,她便可以实行最后一步计画。
【系统,给我这个世界的背景资讯,越详细越好,我需要知道荆肖嘉有哪些政敌。】
系统隐约猜到了点什么,有些欲言又止:【宿主,你确定要用这种方式和任务对象告别吗?】
裴安夏心里也清楚,她所筹谋的计画,对于荆肖嘉来说实在是过分残忍了。然而,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更改。
以利益衡量一切,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裴安夏就是这样一个人,每一个决定背后都是理智地在衡量,如同最市侩的商人。
……
大卫军队在安阳关苦战数月,如今战事已了,将士们个个都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回去与家人团圆。
军队日夜兼程,原本预计至少需要耗费半个月的路程,最后只用了十日左右,便抵达了京城郊区的泾阳县。
“这段时间以来,王爷和众将士都辛苦了!眼下咱们到了泾阳,距离京城只剩最后一哩路,明日各位就可以回家去见爹娘、媳妇了!”
话至此处,荆肖嘉举起酒坛,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烧刀子,仰脖一饮而尽。
烈酒入口,喉咙里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一路烧到胃部。
荆肖嘉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将空的酒碗倒过来,向众人展示。“在下不才,备了些酒食,还请众将士赏脸,好好喝个尽兴。”
萧睿安倚重东厂,致使宦官地位高涨,放眼朝堂内外,宗亲百官对得脸的宦官,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但背地里或多或少还是瞧不起这些当太监的,觉得他们是没根的东西,是不堪的存在。
更何况荆肖嘉在朝野里名声不佳,在座的许多将士,原本都对他无甚好感,甚至隐隐排斥。
然而这段时日里行军操演,荆肖嘉皆与兵卒们同吃同住,没有丝毫特殊待遇,不禁令众人刮目相看,关系也拉近许多。
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督主好酒量!”
这一开头,所有人都嘻笑附和起来,仅仅是片刻间,桌上的气氛陡然变得热烈起来。
荆肖嘉笑看他们聊天胡侃,偶尔也插几句话。
“我出征前刚娶了媳妇,是我青梅竹马的表妹……我从小就喜欢她,喜欢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人娶回家,才刚揭完盖头,连圆房都来不及就匆匆进了军营……我想她啊,没日没夜地想!”
年轻将士兴许是喝多了酒,神志不太清醒,抱着酒坛不断嚷嚷。
荆肖嘉听了这话,一下子想起裴安夏,脸上的笑容不禁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