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的速度对自家主子来说便是救人也绰绰有余,他只能想到是故意为之。
魏璟目光回转,晦暗不明:“少说点话。”
玉白闭了嘴。
傍晚时分温贵妃也来了。她年岁已长,加上听闻魏璟遭遇行刺,一夜间便多了许多白发,瞧来当真是关心眼前这个孙子。
魏璟不习惯她如此为自己忧心,说了几句话便让人送回了宫。
终于不再有人来探望,常宁殿恢复了安静。
没过一会儿,刘太医带着药箱来换药,他还未近前,魏璟便问道:“她人呢?”
玉白心知问的是谁:“舒姑娘在房里,整日都没出来。”
“怎么了?”
“属下不知。”
刘太医也茫然:“不是殿下吩咐下官来的吗?”
魏璟皱了皱眉,起身往外走。
“殿下您伤还没好,这是要去哪儿?”
玉白欲上前扶,被抽开手。
“不必跟着。”赵六郎怔了几息,有些不敢相信,然后略显慌乱的扶手回了一句“文姑娘”。
想起里头的那位,一脸苦笑:“文姑娘今日恐怕来的有些不太凑巧……”
文瑶不明白其意,只道:“画是我让张伯出手的,既然六皇子疑心画是假的,我可以进去解释清楚。”
“可以是可以……”
赵六郎犹疑了一下,还是弓腰作了个“请”的姿势,把人领上了楼。
雅间里,五皇子尚在欣赏一众名家法帖,六皇子则还在一旁向魏璟吐苦水,数落赵六郎。
原本得知是赝品他就恼着,再与赵六郎几番争执,更是怒意腾腾。瞧见赵六郎把人带进来时,气冲冲地就从里间往往外走,直言就要把那当铺掌柜一道抓起来,可没曾想,来的是一姑娘。
破口而出的话停在了嘴边,顿了顿,才道:“以下犯上胆大包天之事本皇子料你一个姑娘家断不敢做,你且告诉本皇子,到底是何人在诓骗本皇子!”
他这话是对文瑶说的,可却瞪向后头的赵六郎,将他一起骂了。
赵六郎这下不与他争论了,走到文瑶的身旁隔开那侍从,才回身道:“我还是那句话,六殿下既然坚信画是假的,何不将画拿出来当场辨一辨!”
六皇子昂着脖子:“有何可辨,假的就是假的!”
赵六郎懒得理他,转头看向文瑶,扶手道:“文大人博古通今,论书论画最有讲究,想来文姑娘也尽得真传,烦请文姑娘替在下证明清白。”
里间幕帘后的两人忽听见此话,也都顿了手中的动作。
魏璟眉目微蹙,抬眼看向外间站立的人,不知她又是如何掺和了画卷之事。
五皇子倒是先搁下手里的法帖,起身走向外间,一脸笑意:“不是说芙蓉当铺的掌柜是名男子么?”
文瑶闻声抬眸,这才发觉,这雅间里除了赵六郎与六皇子,里头竟还有两人。
昨日在大仓她不敢与魏璟相见,可眼下却是避无可避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他坐在那,容色淡淡没有任何表情,似是从未认识,亦没有过多的停留,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文瑶猝然对上他的双眸又些愣住,但也很快稳住声线,朝走近了的五皇子福了身:“回五殿下,《江山图》乃民女偶然所得,托给芙蓉铺出卖。”
五皇子“哦”了一句,问道:“既然画卷是在你手里的,那你又如何证明那是真迹?”
文瑶道:“若为临摹赝品,落墨设色自然不古,不难辨。也可从画上所提的行书辨识,字迹可仿其韵难同,所幸画卷提字之人尚有文书在翰林的书阁,五殿下只需让人一查便知画的真伪。”
《江山图》因绘制着边境塞外地貌,必要时能当作军事舆图,是以当今圣上才会一直想寻回此画。可到底不是出自名家之笔,众人难以辨认,且真正知道画卷上详细绘图及行字的,也只有翰林院那帮人了。
分明一查便能知画的真假,却要先手将画毁了。
文瑶觉得,画是不是赝品其实无所谓的。有关系的是买这画的人是赵六郎,而赵六郎又恰好是东宫的少詹事。既然画毁无法对证,拿着假画卷呈御前邀功的事,最后必然会落到太子的身上。
先前出现不好的预感,此刻已经豁然。
五皇子听完此话,定睛看着文瑶:“你知道的,倒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