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也要处罚她?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他那样爱计较利益得失的人来说,她死了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文瑶冷静片刻,便爬到旁边案榻旁边躺下。
她也不是没有办法离开,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无须遮掩,和和气气离开方才不失体面。
可若明日他还是如此说不通,她便懒得顾及那么多。
待魏璟回王府或是她能出宫,她便能找机会离开。
文瑶躺在案榻上睡了一夜,那地方小,展不开脚,只能屈着身子缩成一团。
魏璟来时天还未亮,进殿门见到人在榻上睡得好好的,浅浅又均匀的呼吸,朱唇微翘,长睫静静合着,瞧来乖软。
与夜里那张伪装的脸相比,实在相差甚大。
魏璟蹙眉瞧着,换下衣袍,便出去了。
文瑶卯时醒过来,见殿门打开,起身便往外走,于嬷嬷却端来洗漱的水,“舒姑娘,先换下衣裳吧。”
于嬷嬷瞧她的眼神似有误会,文瑶懒得理会,“不必了于嬷嬷。”
说完便朝外走去。
玉白见她在外等着,见她欲往书房去,便道:“殿下已经出宫去了,在章王府等着舒姑娘。”
“那正好。”马车驾回了东宫,予良后脚才到。
他今日从香铺出来之后便又折回了京兆府,香典司查抄商铺之前,京兆府也是要将立罪文卷过一遍的,然后才将带回来的人关押在京兆府。将最近被查抄的铺子都大致阅览了一遍后,才匆匆赶回了宫。
魏璟刚从净室出来,尚是一身水气:“如何?”
予良回:“两月内被查抄的铺子有九家,罪名大同小异。”
将手中的箚子递了过去,又道:“曲大人今日未回。”
关于旧案商铺充公的案子昨日就该审结完,且昨日赵六郎还是当着京兆府尹曲平的面说的,谁知今日下午一去,人就以处理其他事为由直接避开了。
张裕德倒是个心思敏锐的,予良示意他隐瞒太子的身份,他便隐隐察觉了什么。见予良折回来,主动把京兆府准备过刑部的箚子给拿了出来。
箚子上是被香典司带来关押在京兆府的人员名单,因曲任平今日不在,还未送去刑部。
予良在一旁问:“殿下,可要将这劄子送回去?”
不送回去,恐怕是要打草惊蛇了。
魏璟翻看了一眼名单,便将其扔在书案上:“不必。”
第二日,散朝。
众官员从朝殿内出来,边走边小声谈论:“回京一个月不曾上殿,今日一上来便将新政一案翻出来,他这是在打圣上的脸。”
“今时不同往日,他在边关四年便平定了叛乱,笼络了人心,圣上心里再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怕只怕,他不满的不只是陛下,还有当初反对圣上立太子的人。”
当初圣上对故太子贪污谋逆心寒绝望,也对那敢在銮殿之上斩杀朝臣的魏璟忌惮不已,生怕他会步谋逆的后尘,才会将其贬去边关任其自生自灭。可谁也没想他能回来,还在这四年里带兵打仗立下不少战功,笼络了边境军心。
而这样一个睚眦必报杀伐果决之人,一回京便开始翻旧案,便叫人有种脖子悬起来的恐惧。
众人神情凝重,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京兆府尹曲任平:“不知曲大人对太子今日之言有何看法?”
他曾经是太子身边的人,最应该有发言权。
尹曲任平两袖带风,面容看不出什么异样,只道:“只是那些充公的商铺近日才处理完,倒也没什么。”
便是没什么,才会让人觉得起疑。
巳时的日头已经当头晒了,众人内心惶惶地准备赶回各府院当值,却不料刚下长梯便见太子在广场左侧,迎面走来。
众人避无可避,只好正襟拜礼:“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魏璟笑道:“诸位大人,好久不见。”
以往那些能言善谏的朝臣,今日上朝都格外的安静寡言,眼下又被太子主动打招呼,无所适从中都透着些惶恐。
豆大的汗珠在官袍下流淌,众人说话都磕巴了,都以公务为由要先走一步。
魏璟淡淡:“也好,那孤来日再与诸位大人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