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被帝王拉着从乾德门到长乐宫,的确已经走了许多,难免困乏。
萧衍之并不意外,不咸不淡地看了眼他,和桑晚一同坐进轿辇中。
“雍华宫和凤仪宫,赏一月月俸。”
安顺眉头一跳,悄咪咪抬头看向元德清,眼中满是佩服。
元德清乐呵地回:“谢陛下赏。”
安顺是萧衍之登基后,才在御前侍奉,跟在元德清身边做徒弟的。
但他师傅可是在帝王还是王爷时,便在王府近身伺候。
元德清并未去歇息,反而传了轿辇去长乐宫,光这一点,都足够让安顺惊出一身冷汗。
试图劝阻,但是无果。
毕竟在此之前,帝王的口谕是不许跟着……
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元德清早已摸清萧衍之的脾性。
这一天于帝王而言,总归是特殊的。
不用多言,轿辇已向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桑晚倚在帝王肩头,懒懒的,手里还抱着同轿辇一起备好的手炉。
他们在长乐宫给姜太妃上香后,帝王带桑晚去后殿,将大石块扔到井中,砸开冰面,打了几桶水,下人房中整齐挂着布巾。
桑晚刚拿起就被帝王接过,冬日水冷,并不让她碰,只先擦出一张
小圆凳,让她坐在一旁。
她从未见萧衍之做过这些,最多也就在她身边时,亲力亲为了些。
然而这些粗活……
帝王穿着玄色长衫,上头还有金丝线绣制的龙纹,在忽暗忽明的烛火下,栩栩如生。
从放着牌位的案几,到主殿的陈设,都逐一擦拭,还同桑晚笑着聊他小时候的过往。
就好像,中间那么多年的苦痛,都从未发生。
只是这岁月静好的时刻,让人心里难忍泛酸,却还要强撑着面儿上的平静。
萧衍之动作很快,将布巾洗净后,又三两下除去主殿前的杂草。
这些工具桑晚并不陌生,曾经在南国,她的猗兰殿又何尝不是杂草丛生,稍长大些,她也会笨拙的除一除。
碰了井水的缘故,帝王手掌冰凉,摩挲着桑晚纤长细嫩的手指。
“你皮肤娇嫩,朕好不容易养起来,哪里舍得让你碰这些。”
轿辇中相对暖和,抬轿子的太监也训练有素,十分平稳。
她倚着帝王,闭眼回想。
萧衍之今晚的话听起来句句轻松,可砸在心尖上却又十分沉重。
只有桑晚知道,如今这样宁静的日子,是多少个被当做棋子的隐忍日夜、和蒙冤的姜氏一族,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