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扬背着宋听雨狂奔一路,眼见就要跑出南城区了,可秦府的马车正迎面驶来。
马车缓缓停下,其周遭的侍卫皆团团围绕霍长扬二人。
宋听雨虽然阖眼无力,但对霍长扬忽然停住的举动心生疑惑。她强撑眼皮,瞄了眼前方的场面便虚弱地喃喃:“告诉她,尚芙蓉去秦府了。不想她死的话,就去追。”
霍长扬心中五味杂陈,也只好照宋听雨的话大声呐喊。
秦骄岚冷哼一声,她打开车门,目睹二人的惨状——尤其是宋听雨这副半死不活的虚脱模样,这才让她的心生起半分动摇。
只听她轻描淡写地开口:“将宋娘子放到我的马车里吧。”
此话刚落,霍长扬本就紧绷的肌肉立即握上佩剑,眼眸敛起肃杀之气,作势就欲拔剑相向。秦骄岚冷哼一声,淡淡瞥了眼,根本没把他当成一回事。
“放心,她帮我寻到人,也算是与昨日的出言不逊功过相抵。我不会伤她,但你若不肯,才是真的害了她。”秦骄岚说着,眼神不断在宋听雨身上徘徊——她肩膀上的鲜血顺着胳膊一直流淌,而后又从指尖往下坠,他们的来路缀满血迹。
将宋听雨抱入马车,霍长扬吊着的郁气才疏通几分——秦骄岚的医术了得且分得清是非轻重,他该相信她的,可为什么他仍是不放心地紧蹙眉头?
霍长扬也不明白,只是在满心留意于马车内的情况时一味地握紧剑柄。
车轱辘转得飞快,秦骄岚替宋听雨施针的动作同样干脆利落。
“差点这对胳膊就不能要了,还真是不惜命。”
听她叹息连连,宋听雨浅笑着睁眼,“多谢秦娘子了。”
“其实,我还有一事不解,欲求秦娘子赐教。”
“是义诊、说书人、还是那画上的题字?”秦骄岚刚说完,马车便停了——到秦府了。
宋听雨眉眼舒展,“先去吧,人命更赶时间。”
秦骄岚领着一众侍卫径直冲向秦伯禄的房间——护谁?抗谁?也不知那群侍卫听谁。
“霍长扬。”宋听雨倚靠在马车内,嗓音因为咳血已经有些沙哑。
他循声望去,只见她推开车门,面色苍白,但唇瓣却格外红艳。
“好点了吗?”他揪心问候,而她抚着胸口,似乎在顺气,嘴上却说:“别管我了。秦伯禄和尚芙蓉都还不能死。你进去,哪方处于弱势你就护着哪边的人。未说清真相前,他们一个都不准死。”
“你呢?”霍长扬眉心紧拧看向面如纸白的少女,眼睛里是能溢出的担忧。
“我随后就到。”
瞥到霍长扬进去后,宋听雨的双臂顿时失力,她本就是强撑的,刚刚那句话也不过是为了敷衍霍长扬。
她躺在马车内的软榻上,呼吸逐渐放缓拳头却慢慢捏紧,她确实得进去,即使身体压根使不上劲。
宋听雨在马车内独自挣扎,反观霍长扬那头。他还未步入秦伯禄的院子,就能老远看到院中的人群已经分成两派——尚芙蓉和秦骄岚以及一众樊楼的奴仆被秦家的侍卫包围在内,正院上头背手站着的便是秦伯禄——这般意气风发,哪像是突发重疾。
霍长扬忍不住心中暗叹:“这老狐狸,就知道他病的蹊跷。如今或许未必会对尚芙蓉出手。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他立刻找了处隐蔽之地躲避,目光则全神贯注地落在院中。
眺望院中,秦伯禄面色铁青,却仍苦笑连连。他一步步走下台阶,眼神始终落于握着匕首的尚芙蓉。
“除了主母,把其余人都捆起来。”
“你敢!”尚芙蓉厉声喊道。
秦伯禄继续上前,只见眼中人将匕首举至脖颈前。他的笑容立刻消失,眼眸中的冷意急速加剧,而后悄悄掏了块碎银就冲着尚芙蓉的手腕弹去。
匕首哐当掉落,被眼尖的侍卫顺势拾走。
看样子,这群秦家侍卫皆反了秦骄岚,也可能本就是奉秦伯禄为主,与秦骄岚虚与委蛇只是秦伯禄安排的逢场作戏。
丫鬟小厮虽然能为尚芙蓉拼命,但始终不是秦家侍卫的对手,不出一刻,被包围的人只能束手就擒。
“蓉蓉,你若乖乖留下继续做你的秦家主母,我可以当所有事都没发生。今天所有人都会安然无恙。”秦伯禄似笑非笑地接过侍卫抵来的匕首——是尚芙蓉的那把。
“就像那晚我送你的匕首,我能为了你推波助澜除了樊家,如今一样能为你宣告天下:秦骄岚暴毙,樊楼起火,无人生还。”
尚芙蓉扯了扯嘴角,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除了拿你的狗命祭奠我尚家的列祖列宗,没什么能支撑我继续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