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迩彻底笑出声来,眉梢眼尾都含着笑意,又朝着他眨巴眨巴眼,用单纯无辜的眼神凝视她,悠悠开口:“我怎么记得冯云慧的室友说,冯云慧是29号离开学校之后才消失的。那么27号,哪怕是28号,她都还在学校,为什么要将假条借你之手交给辅导员?”
汪翠珍微微一愣,紧接着结结巴巴解释:“或许是,她觉得我,我来递交给辅导员……可信度更高啊……”
余寂时见她一副咬定、装糊涂的模样,眉梢一凛,冷静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愠色,语气也不再温和:“汪翠珍,你最好说实话。”
汪翠珍呲牙瞪眼,一双眉都竖成倒八字,毫不讲理地怒目大嚷道:“说实话?我说的全都是大实话!你们爱信不信了,我还不说了!”
说完,她就将头高傲地扬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程迩和余寂时无奈结束审讯。
现在依然没有一个能够让汪翠珍说实话的证据,不免就从其他方向入手,先调查冯云慧的行踪,最好能找到剩余的尸块。
回到办公室,余寂时将汪翠珍签完字的笔录复印出来,从打印机刚吐出来的纸张,还带着一丝温度,放在掌心里烫烫的。
等等?
余寂时忽然注意到了汪翠珍笔录下方的签字,横上的顿笔,与“习”字两点出习惯性的弯折上翘,又立马拿起证物袋,目光仔细盯着着医院诊断证明上“李玉凝”的字,哪怕刻意写得抽象,可是那个“凝”字笔画复杂,两提水还是清清晰晰写下来了。
他微微一顿,抬眸就撞见程迩的视线,等他歪头询问,连忙将复印的一份汪翠珍的审讯笔录拿出来,放在医院诊断证明书上方,让两处签字紧紧挨在一起。
程迩只一眼,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眉眼间也浮上一抹严肃。
空气忽然凝固,其余人也忙放下手中的活,快步凑近,瞧着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字迹,一时也怔住,有些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
钟怀林凝眉,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个李玉凝写得确实很抽象,但点提的写法真的太像了……”
程迩点头表示认同,几秒后将桌面上的两张纸拿起来,开口说道:“我去技术科请局里同志帮忙做一下笔迹鉴定。”
程迩离开后,其余人就继续手上的工作,开始对冯云慧的行踪展开调查。
具体行踪确实不好查,余寂时便照例从消费记录入手,调查了一下冯云慧失踪前的消费记录,除了日常的消费之外,还有每月底母亲的汇款。
奇怪的是,三月份之前,冯云慧每周向汪翠珍卡里汇2000块钱,今年的二月份中旬提前一笔汇款,竟然往卡里汇了5000块钱。
紧接着,余寂时便发现,从一月份起,每隔一周,就有一个陌生账户向冯云慧卡里汇入三百块钱,基本上都是在每周六或周日,累计汇款七次,最后一次在2月21号,星期日。
冯云慧勤工俭学在外兼职,在一家餐馆有着固定的收入,每个月能够拿到一千五百块钱的工资,除此之外打零工,陆陆续续能赚到一千多块,其中2000块钱都汇给了汪翠珍,剩余七八百块钱便是每个月的生活费。
在呈安市这个一线城市,七八百块钱可谓是节省到极致了,恐怕除了餐食没有任何多余的消费。
程迩从技术科回来,见余寂时蹙起眉,神色严肃,就缓步站到余寂时身后,长臂轻轻搭在椅背上。他垂眸看着余寂时将那个陌生账户的汇款,以及账户骤增的对汪翠珍的汇款数标红。
余寂时稍微侧了下身,将整个电脑屏幕都清晰地展示在程迩面前。
一时间,程迩抿上唇,沉吟半晌,点头意示他顺着这个异常继续查下去。
余寂时单独并且深入调查这个陌生账户,发现陌生账户的持有人,是一名名叫钱雪惠的女人。
这个钱雪惠在呈安市经营了一家足疗馆,就在距离市中心不远处,居民区的外围,平时生意还算火热,她本人作为老板也收入颇丰,仔细检查这个账户,余寂时发现总有几个熟悉的账户频繁汇款,每次汇入的钱款都是上千上万的巨额整数。
与此同时,程迩也正在对这个钱雪惠展开细致的调查。
钱雪惠,女,41岁,中年丧偶无子女,如今依然是单身独居的状态,身下净资产也是颇为丰厚的,也算是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钟怀林见状,狭长的狐狸眼缓缓眯起,抬起手指,指腹指向电脑屏幕,语气透着一丝意味深长:“钱雪惠肯定有问题,普通足疗馆的项目不可能上万,她肯定还兼营了什么特殊生意。”
这种“特殊项目”,可谓是相当经典了,扫黄大队熟悉这种活。
这些事不言而喻,大家都立即明白的这其中的缘故。
余寂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薄唇轻轻抿了下,指尖颤悠悠地磕到了桌棱,清澈的眼眸透着一丝骇然,深吸一口气:“钱雪惠每周向冯云慧汇款300元,难道是……”
所有人此时此刻都屏住呼吸,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品学兼优、乐观向上的好学生冯云慧,会做这种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