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鼻的硝烟味驱散冷腻的腥,本该似烈火熊熊,滚烫地将人灼伤,偏又混进了点熟悉的清新的洗发水的香,温柔褪去锋芒。
哦。
简青迟钝地想,是贺临风。
不再流动的血泊像沼泽,张牙舞爪藕断丝连地纠缠着自己,而他,则仿佛失去意识的溺水者,一把被对方从海底捞起——
哗啦。
新鲜空气涌入。
简青罕见地有些懵。
紧贴着自己的胸腔,盛着一颗咚咚咚狂跳的心脏,很吵,让简青没办法再放空,也没办法再想那些药。
“你安静点。”他张口,嗓音有种沙漠里行走许久的滞涩,咬字却轻而慢,透出本人不自知的软和。
贺临风默默把手臂收得更紧。
他难得违背简青的意愿,天知道当他看到路骁用和简青家人相同的死法自杀时、心底有多害怕。
对方是故意的。
路骁早就决定要用这样“盛大”的方式退场,惨烈,夸张,戏剧性十足,区别无非是暴露被抓的早晚。
他根本没打算活。
今夜过去,路骁的名字会永远和简青绑在一处,连带着那桩年代久远的悬案,重见天光。
“贺临风?”四肢麻木且僵硬,简青习惯性忽视,拍拍对方的胳膊,“我只是被弄脏了,有点难受。”
只是胃部痉挛,头疼欲裂,但又吐不出什么。
没关系。
简青第无数次重复。
冯医生说这是正常的躯体症状,更荒诞恐怖的噩梦他都见过,没道森*晚*整*理理示弱。
小孩子才会哭。
小孩子才有资格哭。
所以他把那个小小的自己抛在身后。
偏偏贺临风固执得厉害。
“简青。”
大半个身子蜷在对方怀中,简青费力地仰头,门缝点点微光洒进,那双近在咫尺的瞳仁里,映出的青年苍白到几欲碎掉。
原来我的脸色这么差。
简青后知后觉。
可他没力气去表演,没力气去调动五官,精神无根浮萍般游荡于半空,他轻飘飘地失去着落。
钱顺德需要审问,谭家和许家的关系也需要确认,真相,媒体,股价……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处理。
他得活着。
不得不活着。
“简青。”明暗交织中,男人垂眸,小动物似的凑近。
鼻尖蹭过鼻尖,纷纷扰扰的杂念被驱逐,削薄唇瓣贴上粉白的软肉,怜惜且炙热地将简青拽回地表。
那是一个吻。
慌乱的,单纯的,唯独缺少欲望,想碰,又怕手脚粗重碰坏了他,索性遵循本能,给予他人类肢体语言里最能代表珍视的触碰。
失神的瞳孔重新聚焦,简青下意识咬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