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青经常会梦到以前的事,却极少因为外力挣脱那片沼泽。
怔愣片刻,他一时忘记去拍男人乱动的手指,任由对方带着自己下车,弯腰叮嘱松晓彤:“路上小心。”
“知道,”调低车窗,女孩挥挥手催促,“快回去吧,别感冒。”
冷风叫简青恢复理性。
他颔首,尽量礼貌地和松晓彤告了别,大脑开始复盘今晚的状况,尤其是被抓进警局的钱顺德。
以柳美华袒护儿子的程度,对方几次三番威胁谭开霁,仍能全身而退,甚至让前者主动替自己圆谎开脱,这本身就足够反常。
会和青山路6号的案子有关吗?那个逍遥法外二十多年的真凶……
无数问题堆积,简青恨不得立刻调转脚步飞去警局,偏偏被贺临风揽着肩膀,半强迫地推进了屋。
约莫是嗅到血液干涸后的腥味,听到房门响动的黑猫跳下鞋柜,迟疑地停住脚,歪着脑袋打量。
“算你还有点良心,”想起最开始咪咪被逮到重案组的理由,贺临风欣慰夸奖,“没直接扑上来咬。”
而后又对简青道:“先洗澡。”
简青迟疑,一方面他急于知晓审讯结果,另一方面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容易引起恐慌。
毛毯只能遮住几块最显眼的红。
“相信警察,相信颜队,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忙,”脱掉外套,贺临风问,“想换什么?我帮你拿。”
简青:“……睡衣。”
他没来由地放松了神经。
贺临风好像有一种魔力,即使天塌下来,对方也能言笑晏晏地站在废墟里,让你相信他会找出解决的办法。
小臂扬起,“梅花朵朵”的西装被丢进脏衣篓,水温有些烫,简青调了下开关,耳边传来“叩叩”两声。
他一瞬间绷紧脊背。
“睡衣在门口的架子上,你伸伸手就能够到,”隔着磨砂玻璃,贺临风的身影模模糊糊投下,回头,他似是看了眼客厅的挂钟,“二十分钟,超过二十分钟还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抓人了。”
简青抿唇。
身为和平共处大半个月的室友,贺临风向来规矩,从未刻意制造什么越界的肢体接触,能让对方在自己洗澡时敲门,还说出这种荒唐话,想必他先前躺在血泊里的“放空”,确实吓到了对方。
于是他忍下别扭,含糊地嗯了声。
腕表和手机都被贺临风收着,他难得失去所有计时工具,只得用笨方法默念数秒,完全没空胡思乱想。
十分钟后,简青擦着湿漉漉的发尾出来:
“我好了。”
客厅却空荡荡。
厨房的灯亮着,甜香四溢,不知在煮什么,他本应松口气,然后转身回卧室,偏偏双脚失控,一点点挪向贺临风。
“怎么猫似的?”专注炉灶,男人慢半拍捕捉到他的靠近,笑,“太晚了,今早剩的南瓜粥,凑合下。”
“吃饱了容易睡着。”
思绪乱糟糟,简青其实没多少胃口,可他还是点点头,怕幅度太小对方看不见,又张口:“哦。”
“大概要五分钟,”顺手扣好砂锅的盖子,贺临风自然道,“帮你吹头发?”
全然忽略简青攥着的毛巾,他指指前者肩膀:“衣服都湿了。”
“吵,”眉头微微蹙起,虽是拒绝,简青却难得说出自己的想法,直白也坦诚,“吵得人脑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