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窃失败后选择灭口,”贺临风皱眉,“没弄错?”
尽管以往也有不少类似的案例发生,但凶手大多是激情犯罪,青山路6号的现场则明显被精心布置过。
颜秋玉解释:“具体的细节只有钱顺德清楚,柳美华声称她接到电话时,钱顺德已经杀完了人,朝她勒索两百万现金,装包送到指定地点,否则钱顺德就打110报警,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当然,许家也是同样的价格。”
二十二年前的两百万,至少能在市中心买三套房。
“两百万……”贺临风未置可否,转而问,“许家怎么说?”
“许家夫妻俩开始都死扛着,听到柳美华的证词才交代,全程甩锅,表示自己要的只有竞标书,其他全是柳美华和钱顺德自作主张。”
言罢,颜秋玉补充:“恐吓案拷贝回来的酒店监控你还记得吗?通过技术对比,确认是钱顺德,许耀文——许榴玉她爸,这人和柳美华的银行卡近期皆有多笔转账,收款方同样是钱顺德,勉强能算佐证。”
数字社会,一口气提取大量现金反而容易引来瞩目,许耀文和柳美华,一个是闻名北江的医药大亨,一个是买奢侈品如买菜的富太太,短时间几十万几百万的支出,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
如果昨晚的意外未曾发生,没有谁会去查相关流水。
“奇怪,”目光望向楼下皑皑的积雪,贺临风沉思,“比起被永无止境的勒索,谭许两家应该更倾向于一劳永逸。”
颜秋玉:“所以我怀疑钱顺德手里还捏着张王牌。”捏着能让那些“大人物”投鼠忌器的把柄。
“红酒,”贺临风脱口而出,“证物里少了那瓶红酒。”成百上千次翻阅卷宗,他清楚记得其中的全部内容。
当年警方反复搜查简家别墅,堪称掘地三尺,倘若找到过那瓶红酒,即使没开封,也不至于毫无痕迹。
“有道理。十分钟,来办公室,我等下得去开个小会,”话音微滞,颜秋玉道,“对了,这事儿你先别和简青提,我怕他……”
作为近些年热度持续走高的悬案,青山路6号的真相曾被脑补出无数版本:犯罪组织、杀手集团、毒|品买卖等等等等,大多数人都笃定,那样血腥恐怖的惨剧背后,必然藏匿着惊天阴谋,或者干脆是对北江公安的挑衅。
一纸标书,一个笨贼,即便是颜秋玉,听完柳美华的供词后,脑子里首先冒出的反应也是两个字——
荒谬。
她甚至以为对方和自己开了个玩笑。
“颜队,”五官无意识地趋向缓和,贺临风回身面向卧室,轻声打断对方,“他其实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
“……但不是现在。”
“警方该告诉简青的是真相。”而非某些人的一面之词。
*
钱顺德整晚没能睡觉。
那些该死的条子三番两次折腾自己,问东问西,抓着点细枝末节不放,等他出去绝对要投诉。
“喂,”吊儿郎当地,钱顺德踢踢桌脚,手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动,“我饿了,拘留也得给碗饭吧。”
单向玻璃外的松晓彤气得牙根发痒。
老油条!混不吝的滚刀肉!对方一口咬定自己是去找柳美华偷情,袭击符莹则是受到惊吓后的“防卫过当”。
余光扫见熟悉的身影,她连忙整整表情招呼:“贺哥。”
“简总他怎么样?”
“累到了,我出门时还在睡。”将顺路买的早餐放到桌上,贺临风拉开椅子坐好,翻阅笔录。
老实讲,他感觉这事儿有点反常,简青心思重,容易失眠多梦,除了半碗南瓜粥,对方昨晚也没吃药。
总不会是故意躲着自己?
可他替对方吹头发时的气氛明明很好。
“哦,”松晓彤闷闷戳开豆浆,犹豫两秒,道,“贺哥,以你的经验,柳美华的话能信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