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的弧度僵在嘴角,钱顺德紧盯贺临风,清楚知道这是个下马威。
和之前板着脸敲键盘的年轻小姑娘不一样,对方虽然看起来好说话,锋芒却都藏在里头,即使他敢把腰带解开,拿审讯室当厕所,男人也没可能妥协,只会显得自己很傻。
更何况,调戏男人?想想都起鸡皮疙瘩。四目相对,宛如被侵犯领地的野兽,钱顺德本能想收起那副放松瘫软的无赖姿态,刚动了一下,又强行停住,暗骂自己:慌什么?好像他真怕了对方。
“解决了?”见钱顺德终于肯安静,贺临风眉梢微扬,示意身旁的周山记笔录,“那我们继续。”
“有人指控你是213灭门案的真凶。”
“需要请律师吗?”
过分平淡的语调让钱顺德有点懵。
不是,什么意思?……谭家撂了?还是许家?尽管他做过无数次关于被抓的噩梦,但没有哪一次警方是这种态度。
仿佛罪名已经板上钉钉,来见自己只是单纯走个流程,连问话都省了。
比起审讯,更像是通知。
对,通知。
钱顺德一下子乱了阵脚。
这与他想像中的场景背道而驰,对方根本没有要他提供证词的打算,甚至连案件的细节都不在乎。
文化水平再低,钱顺德也知道这并非正常的审讯流程,他下意识看向电脑后高高壮壮的周山,对方却像个聋子,全程低头,摸着键盘瞅个没完。
怎么回事?
“什么213灭门案,”钱顺德张口,试图回到自己的节奏,“不是查谭开霁吗?我说了,我没杀他。”
百无聊赖地转了下笔,贺临风懒洋洋应声:“嗯。”
???
解释啊?怎么不解释?
确定对方在敷衍自己,钱顺德满头雾水,没弄明白这人到底是什么章程。
皱眉反复打量贺临风的神色,他忽然注意到,对方因转笔而露出一截的手腕上,露出半块银光闪闪、嵌着宝石的表。
似是察觉自己的目光,男人动作稍顿,状似不经意地朝下抖抖衣袖。
电光石火间,钱顺德猛地记起件差点被自己忘掉的事实:
昨晚,这个叫贺临风的警察也参加了婚宴。
谭许两家的婚宴,受邀宾客非富即贵,一个挣死工资的小警察,凭什么穿高定戴名表,还哄得简青另眼相待?
当年他去偷竞标书前,柳美华就明里暗里给自己递话,说谭家在市局有“朋友”,即使最后被抓也没事,顶多拘留两天。
现在呢?
这个朋友还在不在?在的话又换成了谁?
钱顺德越琢磨越心惊。
“老子不认!”脖颈前倾,他总算舍得坐直身体,三角眼凶戾,似呲牙的野兽,“你别想冤枉我。”
贺临风文质彬彬:“没关系。”
“按照谭夫……柳女士提供的线索,我们已经派人去找那瓶红酒,”他笑笑,“相信会在上面查出你的指纹。”
屁的指纹!钱顺德愤愤,他那时明明戴了手套!
这是要明晃晃造假?
毒妇!贱人!想把锅全甩给自己?门都没有!要不是柳美华先放弃自己,他又怎么会断了回头路。
……可,如果这是条子的陷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