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渊的话让卫湘决意去办这件事了,她倒无所谓公主养在谁身边,也无所谓陈氏究竟能晋到什么位份,但她的确很馋谆太妃这座靠山。
只是在她养伤的这些时日,陈采女也曾登门看望过她几回,每每坐下闲谈都忍不住要提到公主,可见爱女心切。这样的情形,卫湘劝归劝,陈氏会不会答应却不好说。若答应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若不答应,淳太妃恐要觉得她并未去办,这靠山她就捞
不着了。她也更怕谆太妃因这种误会对她生出不满,日后倒平添了种种难处,那就更加得不偿失。
卫湘是个敢豪赌的人,但若有旁的法子当然还是不赌为好。
于是她思索再三,就挑了个时日,邀凝贵嫔一道前去探望陈采女。
凝贵嫔倒不介意去,只说:“我与陈采女没什么往来,只在你那里碰上过一回。这样突然登门,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卫湘笑道:“原是我有些正事要与陈采女说,姐姐只当凑个趣儿听一耳朵。来日若有机会,与皇后娘娘提一嘴,就算我欠姐姐一个人情了。”
她绝口未提谆太妃的授意,因谆太妃并未明言,轮不到她来捅破。不过凝贵嫔常帮皇后料理些宫中杂事,皇后又与谆太妃是婆媳,各种细由只消皇后知晓了,也就不怕谆太妃不知。
凝贵嫔听她这样说,只当她是想在皇后那儿卖个人情,也不介意,笑道:“姐妹之间说什么欠不欠人情的?你来我宫里坐上一日,我看着你这张脸用膳、吃茶都舒心,就当你谢我了。”
卫湘扑哧一声:“姐姐好没正经!也罢,此事若成,我去姐姐宫里坐一个月都好说。”
“那可使不得。”凝贵嫔笑吟吟地摇着头,与她往外走,“我岂敢让你与陛下分开这样久?不怕陛下恼我,还怕你在我那儿化作望夫石呢!”
二人便这样一路说笑着去往落梅苑。陈采女如今的情形较先前已好了太多,虽明面上仍是戴罪之身,但重查旧案的旨意宫中上下俱以听闻,皇帝的态度更是人尽皆知,她便早已挪了住处,虽仍在落梅苑里,却住进了一间窗明几净的厢房,房中
的家具一应都是新的,炭火也烧得充足,衣裳首饰亦添了不少。
那日凶神恶煞拿她出气的崔姑姑已端然成了她身边的掌事女官,伺候得十分尽心。听宫女说卫湘与凝贵嫔来了,崔姑姑亲自迎出来,笑容满面地向二人见礼,道:“贵嫔娘娘安、才人娘子安,我们娘子今日起得晚了些,这会儿正梳妆呢,不便出
来相迎,娘娘、娘子见谅。”
凝贵嫔笑道:“不必拘那些礼数,我们进去便是了。
崔姑姑应了声“诺”,便请二人进屋。陈氏坐在妆台前,本就边梳妆边侧耳倾听外头的动静,见她们进来忙要起身见礼,凝贵嫔见她穿着寝衣,抢先笑言:“免了吧!我当采女只在梳妆,原来还穿着寝衣呢,倒是自在。
陈氏与她不熟,听见这话一时不安,笑容便有些:“平日没什么人往臣妾这儿来,臣妾不料……………”
卫湘忙道:“与你说笑的。你且忙着,不必管我们。”
语毕便拉着凝贵嫔去茶榻上落座。
陈采女念着待客之道,命宫女匆匆挽了个样式简单的发髻就去更衣,不一刻就都妥了,复又来向凝贵嫔见了礼,坐到绣墩上,神情间多有不解:“可是贵嫔娘娘有什么事?”说着又看向卫湘,劝道,“娘子新伤未愈,合该好生将养。”
卫湘莞尔:“太医说出来走走也无不可。我又有些事想与姐姐说,便过来了。”
陈采女又问:“何事?”
卫湘又打了遍腹稿,颔首笑道:“听闻陛下已下旨重查贵姬一案,先恭喜姐姐。”
陈采女听她说的是这个,兴致并不高,勉强笑笑:“尚无定论的事,先不提了。”
卫湘被这话说得一噎。
她本想抛砖引玉地聊,但见陈采女如此,抛砖引玉恐聊不下去,只得开门见山:“姐姐若能沉冤昭雪,自是天大的喜事。只是公主何去何从,姐姐还需从长计议。”
陈采女闻言一怔,旋即锁眉:“若我洗清冤屈又复了位,公主自当回到我身边才是。”
卫湘一听,便知陈采女已笃定女儿会回到自己身边,从未做过别的打算,不禁暗道不妙。
她无声地沉了口气:“阖宫皆知恭妃养育公主尽心尽力,公主对恭妃也很是依恋。若硬将她们分离,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