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恭妃让你来说这些的?!”陈采女不及她说完便站起身。卫湘当下的位份远高于她,此举实是甚为失礼的,但她已顾不上。
卫湘自也不会因此怪她,见她眼眶泛红,不免心有不忍,温声宽慰:“不是,我与恭妃并不相熟。姐姐且坐,我们慢慢说。”
“此事没什么好说的!”陈采女犹站在那里,字字掷地有声,但这份决绝也就只撑了这样一句话,话到尽处她眼眶更红了一层,声音就染上了哽咽,“她替我照顾女儿。。。。。。我是感激她的,可这孩子生下来,我连一眼都不曾看过。。。。。。才人觉得让她们
分开残忍,于我便不残忍么?”
凝贵嫔看看卫湘,又看看陈采女,虽不知卫湘为何来说这样的话,还是帮着她道:“采女冷静些!卫才人与恭妃属实不熟,断不是帮着她的。只是采女也该知晓,你便是平反复位,位份也不及恭妃,哪怕只是为着公主的前程……………”
“那是我女儿!”陈采女滚下了泪,嗓音嘶哑,“我只想让她在我身边,她也本就应该在我身边!”
凝贵嫔闻言无奈地看向卫湘,轻轻摇头,意思是此事恐怕说不通了。卫湘见陈采女如此激动,也知这事成不了,只得暗暗庆幸自己有备在先,请来了凝贵嫔,淳太妃仍会知晓她已尽过力了。
她喟叹道:“罢了,当我没说,姐姐思女心切,是我不懂。
陈采女见她作罢,情绪平复了些,坐回去缓了一缓,便想起自己方才的失礼,又向二人告罪。
此后过了七八日,皇帝在紫宸殿召见了陈氏。宫人们尽被屏退,连容承渊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只见陈氏告退时不住地拭泪,脸上又不失喜色。
卫湘是这之后第一个见到陈氏的人,陈氏视她为恩人,离了紫宸殿就来向她报喜,说旧案尽已查了,虽因相关的宫人当初就杖毙了几个,此时难以查明原委,但因证据不足,也难以定她的罪,皇帝便决意下旨先晋她从五品嫔位,丽字封号也重
新赐了,公主今晚即刻带到她的身边。
又因嫔位尚不是主位,皇帝就让她住进了恭妃的宁辉宫随居。
丽嫔说起这些,眼中唯有激动幸福,攥着卫湘的手,连声音都在发抖:“太好了。。。。。。只要能接回孩子,我什么也不在意!况且让我住到宁辉宫,恭妃与孩子想要相见也方便些,可谓两全其美!”
卫湘笑着应承了一番,又真心实意地道了贺,送走丽嫔后,心里却只有唏嘘。
这样的结果,想来是因丽嫔在紫宸殿回话时表明了爱女之心。
所以………………什么证据不足,什么两全其美,丽嫔全然不知事情大抵已查明了,她原该能彻底翻案。只因九五之尊要权衡利弊,见她实在太想接孩子回去,便做出了这样的决断,分毫没有顾及这样仍会让她背负猜忌与议论,也没顾及年幼的公主要
经受什么。
不过丽嫔与公主之事并未在宫里引起太多议论,一则是翻案并不彻底,嫔位也并不算高,二则是在往后的三个月里,宫中朝中大事不断,硬将丽嫔之事盖了过去。
首先便是二月末,敏宸妃有了身孕,今上子嗣不多,这自然便成了头一等的喜事;结果到了四月初,中宫皇后也有了喜讯,因而更是满宫大喜,淳太妃亲自去祖宗灵位前跪了一个时辰,既是报喜,也是求祖宗保佑。
皇后与敏宸妃皆有孕,需好生安胎,清妃又一贯“宠辱不惊”,推辞了六宫之权,后宫诸事便只得先交由恭妃,再由凝贵嫔从旁协助。
与此同时,先前因雪患闹起的疫病平复了,敏宸妃的佟家大功一件,封了爵位;文婕妤的丁家更有几位尚在读书的族亲亲赴灾地治疫,还有两位因此不幸丧命,便也都追?了爵位,文婕妤亦得封昭仪,居九嫔之首。
四月初,新君继位不久的罗刹国也有好消息传至洛京,道新君重新派遣了使节前来觐见,以续两国之好。
这等政务与卫湘本毫无干系,她只好奇罗刹国又送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楚元煜也知她喜欢这些,听闻罗刹国人未到礼先至,就传她去紫宸殿用膳,前来传话的张为礼打趣说:“这回的东西可真不少,娘子该着人抬几只空木箱去,一会儿好带回来!”
卫湘笑斥他油嘴滑舌,理了理妆容,便随他往紫宸殿去。
这对卫湘而言本不稀奇了,可这回,他们尚不及穿过朝堂与后宫间的昭华门,就被两名急赶而来的宦官挡了去路。
张为礼识出他们也是御前的人,神色一凛:“怎么了?”
二人齐齐一揖,禀道:“请才人娘子速回临照宫,莫要去紫宸殿了。陛下下旨,各宫都暂且封宫,无论何人均不许四处走动,违命者。。。。。。”他语中一顿,“即刻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