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丝丝缕缕地氤氲在她面前,笼在那张娇若梨花的脸庞有些不真切,香盈隔桌静静端详着,突然问了一句:“你喜欢侯爷?”
有如晴天霹雳在韦姻儿脑海中炸开,先是一片空白,她咬了咬下唇还在强装镇静,磕磕绊绊地向外一个字一个字蹦着:“这。。。。。。怎么可能嘛?”
见香盈一直盯着她,韦姻儿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同他云泥之别,像我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如何配去喜欢小侯爷呢。”
适时门口传来叩击声,店小二满脸堆笑地举着托盘来上菜,葫芦鸡、金线油塔都是店内主打的招牌,光是坐着看都觉得芬香扑鼻,令人食欲大开。
韦姻儿得救似的提起双箸,揪下一块酥香的鸡肉放进香盈面前的盘子里,绽出笑容:“快吃吧,趁热吃。”
香盈的注意力显然被端上来的菜肴夺去了,视线跟着韦姻儿的筷子走,咬了一口嫩出汁的葫芦鸡后陡然想起方才的话题,匆忙咽下正欲开口:“虽说如此,但。。。。。。”
韦姻儿举起勺子,香盈大骇:“你要干嘛?”
“当然是剜点甑糕,试试能不能堵上你的嘴啦。”韦姻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此时落人眼里却有些阴测测的警告之意,香盈耸耸肩,将话一并咽了回去。
其实这次见面郑香盈变化很大,粉面含春,瞧着身子也微微丰腴了些,说不上来却比从前更喜人了。发觉韦姻儿时不时瞄她几眼,不由抚上脸颊,颇为疑惑的出声问人:“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只觉得你不一样了。”韦姻儿如实作答:“似乎更漂亮了。”
没有哪个女子不爱美,香盈听见这话果然高兴,有些羞涩地眨了眨眼,微微垂下头,柔声细气地讲来:“来时用了李郎送我的鸭蛋粉与胭脂。”
韦姻儿听得一愣,香盈将自己近来的遭遇细细讲了一遍。
原来是她挂牌之后结识了位这届落榜的书生,家境贫寒,如今在某个品阶很高的官员家做门客。虽然现在薪水微薄,还需香盈时不时的接济,但他许诺只待考取功名就会想办法替香盈赎身。
“这种话你也肯信?”韦姻儿咂舌,本想提醒她万一被骗了,窥她这幅娇羞的小女儿姿态,到嘴边的话又重新斟酌了翻:“你对他了解的多吗?”
香盈缓了一口气,只温吞笑道:“我知道你怎么想,世间多的是薄幸郎,如同鸳鸯传里的张生与崔莺莺,始乱终弃的例子是不少。可是李郎不一样,我相信他是真心爱我的。”
绕是韦姻儿已有心理准备,这一番话下来也有些无言,翻了个白眼予人:“想当年崔莺莺也是这想,若是照你这样说,侯爷还是真心对我的,指不定明日还要讨了我做夫人呢。”
“哎呀,你不懂——”香盈柔声嗔道。
韦姻儿只好讪讪一笑,搁下此话不提。一品楼不愧是长安最盛名的酒楼,味道真的没话说,酥点做的尤其没得说,她捻起块一尝,与上回前院送醒酒汤那日配的软香酥一个味道,心下已是有了思量,待回去非得问个水落石出。
既是兰心提着食盒来的,便先找了她来,据她所说那日食盒是从一个小厮手中接过来,也确实是从前院方向来的,曾在府内碰过几次面,此人身份无疑。
韦姻儿唔了一声,让小满跟着兰心找出那个小厮悄悄打听一下,她想弄明白当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将二人支使出去后只剩下莲心与她面面相觑了,莲心缩着脑袋不敢看她,生怕韦姻儿因母亲登门的事为此苛责。实际上韦姻儿才不愿操心这些,自己的事都理不清楚,哪有心思掰扯别人的家务事,她一手撑在桌案上,微微一笑:“把手伸出来。”
莲心忐忑极了,唯恐主子会不知道从哪变出根戒尺来打她手心,但又不敢不从,缓慢把手掌展开了。
韦姻儿从摆着的小碟中抓出一把瓜子塞在她掌心,略微扬了扬唇:“现下没什么用你做的,别崩着了,歇会儿吧。”
莲心大抵是没想到会如此,原地怔住了,回过神再看时韦姻儿正眺向窗外发呆,几缕日光柔柔的映在她白皙姣好的脸颊上,望见这一幕莲心就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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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下了几日的雨,雨点不大,却淅淅沥沥落了许久才止,扶珩命人搬来的两口大缸依旧摆在庭院之中,莲叶当中凹槽处的雨珠未散,买回来的鱼儿还好好的,有时韦姻儿会亲自为它们换水、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