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芳吃了两口,便放下银叉,道:“你如今要用药,水果能吃,却不能贪凉,放暖再用。”
姜云冉笑了一下,道:“知道了。”
“方才给你请脉,药方的确有效,这样用到二月,大抵就能大好,最起码可让你月事不痛,会舒适许多。”
姜云冉呼了口气,心中很是高兴。
“这便好,否则每月都要疼上几日,真是难熬得很,其他事便再说吧。”
姜云冉本不着急子嗣事。
阮氏如今好好活着,阮忠良步步高升,她虽然不会鲁莽急切,却也无法安下心来。
阮忠良太过谨慎,想要彻底把阮氏拉下马,需得万全筹谋。
姜云冉自然希望孩子晚一些来才好。
如今这般,也算是天助她也。
“波若可用了?”
姜云冉颔首,低声道:“她很聪明,知道如何用药,恰逢廖淑妍入宫,她侍奉这几日,瞧了不少新鲜事。”
因着阮含珍的嫌恶,素雪之前并不被重用,可素雪自己目的明确,就要让阮含珍为妹妹偿命,因此即便被人羞辱,即便抛弃所有的尊严,她也要成为阮含珍身边最得用的那个人。
近来已有成效。
“我让她离间阮含珍和廖淑妍,极尽所能挑拨,最好让她们自相残杀,省去我们脏手。”
“她办得很好,不过她也察觉,廖淑妍并非传闻那般最心疼女儿。”
赵庭芳冷笑一声:“阮家人惯会装腔作势,这样说也不意外。”
姜云冉颔首,道:“之前我们只关注阮忠良、廖淑妍,却忽略了一个人。”
四目相对,赵庭芳若有所思:“你是说,阮含栋?”
“正是,阮氏一直吹捧的都是阮含璋,说她是清州才女,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把她塑造成了完美无缺的官家小姐。”
“于此同时,阮含栋默默无闻,一心只读圣贤书,甚至连书院和学堂都未去过,只在阮氏族学读书。”
所有人,包括姜云冉自己都当局者迷。
现在,当自己深处于金碧辉煌的九重宫阙里,姜云冉才意识到,阮氏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阮含栋。
亦或者说,为了阮氏的未来。
女儿总要外嫁,再优秀,都是别人家的儿媳妇,除非阮氏立阮含璋为继承者,让其读书科举,招赘为官,那才是真正疼惜女儿。
这些,阮家都没有。
他们不停烘托阮含璋的价值,塑造她的美名,就是为了让她能入宫为妃,成为阮家的助力。
而隐藏在之后,默默无闻的阮含栋,只需要靠一次秋闱,就能声名鹊起。
虽然姜云冉做了谋划,顶替了阮含璋的身份入宫,但若当时阮忠良和廖淑妍真心心疼女儿,便不会宁愿冒大不韪,也要狸猫换太子,非要做这一手手段。
之后宫中假的阮含璋“薨逝”,改名为阮含珍的真阮含璋,依旧被父母送入宫中。
看似为她着想,多方谋划,实际上,他们无法舍弃的,是作为皇室姻亲而来的利益。
阮含珍入宫,阮忠良顺理成章调入都察院,着手调查赵氏,给年轻的皇帝投投名状。
与此同时,阮含栋努力读书,在这一年秋闱一跃而起,成为不可多得的年少俊才。
每一步,都那么缜密。
把这些重新条分缕析,赵庭芳都不得不感叹:“阮忠良能从小门小户搏至今日,的确很有本事。”
姜云冉颔首,道:“廖淑妍待字闺中时并不出色,即便她是南安伯嫡女,出身高门,但南安伯当时一直在桂南道剿匪,根本不在京中。”
“她母亲早亡,南安伯府由继室夫人主持,她想要博得好前程,自然要费一番功夫。”
赵庭芳呼了口气,道:“所以说,当时阮忠良是她最好的选择。”
“是的,”姜云冉敲了一下方桌,“榜下捉婿这一美谈,不仅让这门亲事蒙上一层浪漫,还让阮忠良的名声被传扬出去。”
“若非他足够优秀,又足够俊逸,像南安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仓促选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