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稹微愣。
这话的意思是。。。。。。既然没办法,非得成婚了,韩旷似乎愿意做出某些保证或者行动?
林稹不动声色道:“郎君请讲。”
韩旷缓缓道:“我记得上回我们谈及退婚,小娘子给我的其中一个理由是想找个好拿捏的夫婿?”
林稹轻轻咳嗽一声,将嫁人说成“拿捏”夫婿,如此直白,似有些不好意思。
韩旷只觉她的羞恼颇为有趣,含笑道:“小娘子不必羞臊,说到底,不过是想保住自己,本也是人之常情。”
韩旷不懂什么叫安全感,但他在野亭初遇的那会儿就知道,这位小娘子处境不好。
一个处境不好的人,不愿意在婚后找个丈夫继续压着她,这很正常。
“是又如何?”林稹直白道,“郎君秉性聪慧,我拿捏不住,索性退婚换一个。”
韩旷慢吞吞哦了一声,忽然问道:“你觉得我聪慧?”
林稹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人说着说着,忽然蹿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
“那也不一定。”林慢条斯理道,“或许是我瞧错了。”
韩旷一时被气笑,拐着弯儿骂他是个笨蛋。
转念一想,他非要和这位胆大皮厚的林二娘子成婚,婚后只怕日日斗智斗勇斗嘴,上赶着找罪受,的确蠢笨。
想到这里,他又笑起来。
林稹真是莫名其妙:“郎君到底想说什么?”
韩旷回过神来,"我不过是想说,小娘子要找个好拿捏的,可是已有了人选?”
林稹沉默片刻:“我如今才十六,还来得及。”馥娘十八还没成婚,她稍拖一拖,也没什么。
“那就是还没人选。”韩旷眉眼含笑,语调轻快,“既然不能退婚,小娘子又没嘱意的人选,为何不与我试试?”
林稹面色古怪,“郎君觉得自己好拿捏吗?”
“小娘子方才不还暗指我蠢笨吗?”
林稹一时噎住,微恼,不承认:“郎君许是听错了,我可没这么说。”
“那小娘子就是承认我聪明了?”
林稹又被堵住,怎么感觉左右不对。
她蹙眉,脑子转的飞快,忽得意一笑:“郎君左右都有道理,果真不好拿捏。”所以决不是她要的成婚对象。
她下巴微昂的样子着实可爱,韩旷真的很想捏捏她的脸,奈何不合时宜。
韩旷轻咳一声:“小娘子是聪明人,当知道纯稚与蠢笨一线之隔罢了。你就不怕他坏了事,反给你惹祸吗?”
林稹点头:“我知道。只是天下事哪儿能两全?我想要一个好拿捏的,就得承担后果。”
这种时候,偏有担当。
韩旷轻哼一声:“那么小娘子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假如性子纯稚,多半是上头有精明能干的父母兄姐顶着。”
“你图夫婿好拿捏,不过是怕受欺凌,怕被掣肘,可精干的家人,也未必好处理罢?”
林稹反驳道:“难道你韩家人就不厉害?”
韩旷就笑:“所以你需要一个能庇护你的夫婿。”
庇护?林稹玩味一笑:“只盼着有一日,无需旁人庇护,自能树大根深。”
韩旷微怔,细细一想,她境况本就不好,性子若不刚强,只怕早被人生吞活剥了。
“松柏生于峭壁上,经风霜,历雨雪,固然令人钦佩,可假如有茅草寒窑,稍遮些风雨,分担一二,不好吗?”
林稹微愣,注视着韩旷清俊的眉眼,稍有些异样。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些。。。。。。
只是??
林稹沉默片刻,到底摇摇头:“郎君允诺的再好,也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话罢了。我只知道靠山山倒,靠河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