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婿年三十,生的儒雅,这会儿环顾四周,笑道:"既是七宝会,焉能没有宝物?我抛砖引玉,请诸位一观。”
说着,便有仆婢端上来檀木盘,揭开红绸,里头是一只玉碗。
清透,碧盈盈,犹如一汪水。日光朗照之下,碗中似盛着灿灿流金。
众人正惊异纷纷,韩曜低声道:“如此之好的玉料,还是一整块的,竟雕出个玉碗来。用也用不了,当个摆设还嫌俗气,当真没劲儿。”
韩旷点头赞同。
众宾客赏过玉碗,便有人又站出来献宝。这会儿是一块陈远握墨。
紧接着,又有人献来体白如乳的乳羊,说是英州碧落洞产的,此羊终日只吃用钟乳涧水,因此体白。
众人纷纷惊诧,议论起来。
“真的假的?”韩七好奇,一时张望道。
“假的。”韩旷低声,“我去英州时尝过此羊,滋味尚可。但你见过哪只羊不吃草,只喝水就能长大的?”
韩曜闷笑。
轮过了前头的一干亲戚长者,李三郎也献了块端溪砚。
他遣了个小厮,高声道:“此砚色紫黑,间有金线,故名紫袍金带,乃端溪旧坑多产。请诸君一观。”
韩旷目力惊人,打眼一看就想笑。
“你笑什么?”韩七趁着仆婢传看砚台,低声问道。
“李三被人唬了,那不是端溪砚,是辰、沅州黑石砚。”
韩七远远一望,好奇道:“怎么看出来的?”
“你自个儿不是有好几块端溪砚?上手一试就知道不对劲。”韩旷道。
韩七蹙眉:“可你都没碰呢,随意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别看雕工,看砚台未经雕琢部分的材质。”韩旷淡淡道。
待仆婢将砚台传至他手里,韩七留了心,不碰,只细细一观,轻声发笑道:“原来如此。”
那砚台雕刻的极其精巧,上头花鸟虫鱼齐备,犀牛麒麟俱全,而未经雕刻的部分质粗粝,色黯淡,上头隐隐绰绰的,还有极小孔洞。
造假者分明是要以精湛的雕工掩饰不堪的材质。
韩七一想到李三郎个不学无术的,被人唬了,不由得大快。
两人正低声谈笑。
满座众人憨的,没看出来。有真材实料的,看出来了或起了疑心,却不愿得罪李三郎,也不说。
见大伙都乐呵呵的,齐齐赞叹这块端溪砚雕工之精巧,李三郎不免有些得色,昂首笑问道:“韩七,你看这块砚台如何?”
“好!”韩曜大声赞叹,“李兄豪!当浮一大白!”说罢,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当即有宾客鼓掌叫好。
韩七低了头,李三郎心里大快,慢悠悠笑问道:“既然如此,韩七郎可带了什么来?”
韩曜笑道:“家中兄弟四处游学,归来之际带了些泉州来的新鲜玩意儿,叫白笃耨。”说罢,吩咐身后小厮阿岳,取出个瓠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