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闷雷滚动,雨势越来越大。
景晏回到房间,脱下湿透青衫,仅着长裤,抽出墙上悬挂的长剑。
宋婠说,和纪沉星同乘时,并没发觉她有什么异样,只是瞧着有些倦色,赠予她荷包后就倚着车壁闭目养神了。
正巧宋婠怕多嘴露马脚,平日的大嘴巴闭得比河蚌还紧,格外老实。
两人没有旁的闲谈,自然也就谈不上有任何冒犯之处。
除此之外,景晏没能探出其他有用的话。
但将现有的零星信息拼凑起来,他可以肯定,纪沉星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若她接连昏迷受伤都和韩昱有关。。。。。。
景晏收拢五指,闭眼,沉腕吐息。
“铮”地一声,三尺青锋破空脱鞘而出。
当他睁眼时,森然剑意骤然迸发!
寒光纷闪的剑影,如雪浪狂舞翻涌,将逼仄的空间织成一张凛冽的杀网,招招铮鸣致命。
汗水随着他遒劲的背脊不断滴洒飞溅,他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劲风迭起,动作越来越快。
练了许久,景晏才停下来,胸膛剧烈起伏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雨气流泻进来,吹散一室窒闷。
掌心翻转,一只荷包跃入眼帘,他低垂眼睫凝视掌中之物,冷戾目光触及刹那,恍若冰消雪霁,无声消融。
荷包不是新的,上面绣的花样早已失了颜色,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轮廓。
男人却像野兽护食般,攥在掌心不住摩挲,“阿星,等我。。。。。。”
尾音散在风里,无人应答。
他缓缓将荷包贴在心口,立在窗前遥望长夜,仿佛和她隔空相偎,无声诉说相思。
与此同时,皇城深处的吉福宫。
数十盏荧荧高悬的琉璃宫灯,将描金绘彩的宫室映得如昼通明。
纪沉星倚在西窗边的软榻上,青丝湿漉漉地散在肩头,半阖着眼由颂雪绞发。
回宫路上,雷远特地问她,是否要去乾元殿向皇帝谢恩。
若按正式流程,妃嫔回宫是必须得第一时间行大礼叩谢恩典的。
然而纪沉星压根没走正道出宫,这套规矩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伤神了一整天,纪沉星实在没有闲情应付延熙帝,直接回了自己寝宫。
没想到,她不见山,山自来见她。
一室寂静无声。
颂雪用熏笼帮贵妃绞干了发,又仔细抹了头油养护,接着捧来铜盆伺候她净面、漱齿。
待盥洗完毕,她微微欠身,领着两列垂首的宫娥,屏息鱼贯退下。
因为贵妃浅眠,睡觉不喜光线打扰,往常这个时候,颂雪一般会叫人将多数宫灯灭了,只留几盏小灯过夜。
但今儿不同。延熙帝在落钥前冒雨来了吉福宫。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皇帝未曾吩咐,颂雪等人自然不好按先前默守的规矩行事。
纪沉星在颂雪她们退下时,瞌睡虫就跑了,被迫直面不请自来,占据她大半张床榻的男人。
心里骂了一声他大爷的,她认命般起身下榻,踩着软缎面料做的拖鞋,面无表情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