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二十八 目光与偏航（第2页）

他看着她站回灯光之外的位置，一时之间，脑中浮现出“配合默契”这四个字。

她不是那个出现在八卦里的豪门小姐，也不是顾涵口中那个“资源无限却总像隔着点什么”的人——

至少今天，她是和他一样，会为了一点细节站得离镜头更近一些的人。

而另一边，顾涵正坐在巴黎市中心的某间商务咖啡馆内，面前摊着两份资料和一台iPad。他身边的商务助理小声汇报着刚从邮箱里同步过来的市场反馈。

“这是Aurevo这两小时内在法国社交平台上的热度数据，还有意大利版《Galleria》的编辑刚发来问——能不能提前预定封面授权。”

顾涵抬了抬眼，神色仍旧淡定，指间转着一支钢笔。他并不惊讶这种反应，只是翻到第二份资料时停顿了片刻。

“还有，LindlerJewelry那边也刚刚联系，说他们下季度的主打男士珠宝系列希望能请祁祺做形象代言。对方表示，‘刚刚官网上更新的那几张定妆照’，就足以打动董事会。”

顾涵抬了抬眼，神色依旧从容，指间转着一支钢笔。他知道品牌方已经在深夜更新了昨日拍摄的第一组定妆图，其中一张祁祺佩戴Aurevo珠宝、站在拱形窗前回眸的画面，那张图刚一上线，便被各大视觉号疯转。

顾涵低声“嗯”了一声，手指轻敲着桌面。他知道，祁祺对镜头的掌控，从来都是天赋与训练并重。就算只是一个表情的反差，到了大众眼中，也能成爆点。

这次的出镜，不只是打动了品牌方，更让大半个欧洲的市场都开始嗅到商机。一个能让Aurevo都破格押重资源的人物，自然不止于品牌本身。

而此刻的祁祺，还站在摄影灯下专注地调整姿势，眼里只有镜头与构图，没有外界的喧哗。

就在助理起身去为他点单的时候，顾涵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来自现场那边的消息：

【嘉怡也到了拍摄现场，正在协助Pierre和造型组，参与祁祺这一组珠宝镜头的布置。】

短短一句话，顾涵的手指顿了顿。

他没有立刻回复，只是盯着屏幕多看了几秒，然后不着痕迹地抿了口水，放下杯子。

“把下午和Véraine的那场改到明早。”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谈某个不紧急的调整，“我想先去一趟拍摄棚，看看祁祺那边的状态。”

助理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临时变更行程：“您是担心进度？”

顾涵垂眸合上文件夹，顺手拿起外套，“不是担心，就是过去看看。”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稳，也足够合理。祁祺目前的影响力确实值得他现场掌控一二，而这条理由，也足以掩盖他此刻真实的动机。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走出咖啡馆时，眼里却闪过一丝极淡的思绪——

他其实早就知道嘉怡会出现在这个项目里。

只是没想到，在这样一个高强度的专业场合，她竟然真的——能被记住，也能被认可。

他一向擅长克制，也很少自扰。但有些瞬间，哪怕只是来自屏幕上的一条短讯，也足以让他起身，亲自前往。

哪怕只是——在她还未看见他之前，先远远地，看她一眼。

拍摄棚内，光线渐渐转冷。

祁祺站在画面中心，配合摄影指导一帧一帧完成预设的构图。他神情专注、身姿松弛，几乎不需要多余的指令，就能精准落入每一个镜头的光轨。他习惯在拍摄时完全封闭感官，把每一场镜头都当作一段无声的表演来完成。

此刻的他，眼神凝在前方虚拟的焦点上，脑中是分镜节奏与情绪逻辑，没有任何杂念。

灯光切换时，站在不远处的骆嘉怡悄然抬眼。她望着祁祺的背影，心跳仍未从刚才那几秒贴近中平复下来。她努力让自己继续专注于每一个细节，继续以设计师的角度站在现场的边缘，却在不自觉间——将视线一次次落在那个光线最中心的位置上。

不是刻意，是控制不住。

她明知道此刻的他并不属于任何人，属于的只有镜头、品牌和光影——但她还是忍不住去看，忍不住去想，哪怕只是再靠近一点，也好。

与此同时，距离拍摄现场约十公里外，顾涵正坐在驶向郊区摄影棚的黑色轿车后座上，手机屏幕亮着刚刚截取的一帧画面——那是品牌官网上的宣传图，祁祺佩戴珠宝、侧身回眸的那一瞬。

可他却没看图，只是在那一刻，脑中闪过的，却是公关说的那句“嘉怡在现场”。

他看着窗外渐变的城市天光，手指在手机背壳上不自觉地摩挲，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在压下什么。

他知道，她终究是奔着祁祺去的。

可他心里始终有一个位置，悄悄为她留着——等她回头，等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