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府。
“啪”!令狐德棻甩了令狐严篆一耳光,捂着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的令狐严篆见他老父气得快要断气,连忙膝行几步:“父亲,是儿子不好,您消消气”。
跪在一旁的朱氏泪水涟涟,边哭边说:“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得这样难看。都怪那张家小姐,竟是半分闺阁女子的脸面都不要。她这样的,幸好是未进我令狐家的门,否则家里早晚没有宁日”。
令狐德棻边顺胸口,边指着朱氏:“如若不是你去退亲,张家小姐会这样大闹,这丢的是谁家的人?你还有脸说,我令狐家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门风今日算是全败光了”!
朱氏继续哭:“媳妇也是逼不得已啊,不知张家如何得罪了安乐公主,安乐公主说如若不和张家退亲,就把……就把……”朱氏想起昨日情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待如何?天子脚下,任凭那公主再得宠,我令狐家家风清正,还能灭我九族不成”!令狐德棻真是气坏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朱氏道:“和灭九族也差不多,说是如若不和张家退亲,就让少和去公主府里当太监!呜呜呜,我苦命的儿啊!”
令狐严篆此时也劝道:“父亲,张家得罪了陛下,再和张家继续议亲会给家里带来祸事!现在安乐公主作主,让少和娶了右羽林千牛将军周大人的嫡女,少和还能在羽林卫谋个差事,这是因祸得福”。
“我不退亲,除了时雨我谁都不娶”!院外传开了令狐少和的喊声。他刚进府,就看到院子里停满了张家退来的箱子,这才知道他父母竟是去张家把亲给退了,他犹如五雷轰顶。
“傻儿子,那张家的确不是良配,先不说张柬之已失势。就那张家小姐,半分闺阁女子的模样都无,竟然对长辈动手,你看我这脸肿的,这人如何娶得”?朱氏劝解道。
令狐少和眼睛猩红地瞪着朱氏,像是看着仇人:“打你,打你是你活该!时雨的好,哪能是你这样目光短浅的人知道的?平日里你在家里对祖父不尊不敬,对父亲呼来喝去,可有半分为人子为人妻的模样?”
朱氏一愣,这哪还是他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小儿子,顿时一阵呼天抢地,要死要活。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令狐德棻看着这屋子里乱糟糟的三个人,一句话未说完,吐出一口血,仰面倒到地上。
张府沧浪院。
张柬之躺在床上,拉住时雨的手,灰蒙蒙的眼睛里流下了泪水:“鱼儿,是祖父连累了你”。
时雨擦去张柬之的眼泪:“祖父,我本就放心不下你一人回襄阳,这下好了,明日咱们一同离去,我高兴还来不及”。时雨这番话是发自肺腑。
张柬之摇了摇头:“少和那孩子不错,心性单纯,也能事事以你为先,你二人相处的也投机。可惜了……”
时雨认真的地道:“任他千好万好,有如此父母,令狐少和便不是我良配。此时退亲,总比日后白白蹉跎岁月的好”。
张柬之叹了口气:“罢了,是那令狐少和没福气娶我孙女。今日已晚,你别陪我了,去收拾收拾,明日一同回襄阳”。
时雨露出了个微笑:“好”!
回到院子,铃兰正在手忙脚乱地和几个小丫头收拾行李,见时雨过来,对着时雨发愁道:“小姐,就一晚上真是没办法收拾好。况以后也不再回来了,这被褥、衣物、书籍、字画,哪样都不少,不如和老爷说再晚两天上路?”
时雨看着被翻得一片狼籍的屋子:“别收拾了,就带两身换洗的衣物就行,一路官道,沿途都有驿馆,一应事物都齐备”。
铃兰指着桌子上的字画,这些都是时雨辛辛苦苦画的,一幅画往往要画上一两个月,费了不少心血:“这些都不要了”?
时雨摇了摇头,“不要了,只要人齐了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五月二十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悄悄地出了景行坊,向南驶去。
刚出城门,有人在前面拦住了马车。
从安向前对着车内一辑:“张公,邠王在旁边亭子,欲与张小姐话别,还望张公应允。”
张柬之撩起车帘,看到在亭子里负手而立的李守礼朝他点了点头。他看着时雨,心中疑窦丛生。
“祖父,我去去就来”。
张柬之看她脸色无异,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千山,你陪鱼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