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碎落汴河水,汴船高尾翘燕,漾开银波皎皎,将虹桥畔的空气洗的澄澈。
船夫吆着一曲“借过嘞”,盖过了青黛细糯的答话。
恍惚间听得旁边刘大郎“哼!”的嗤笑,青黛余光瞧见那汉子奚落神色,脑际嗡地一声。
她立时压下一丝慌乱,挑起唇畔轻纱,清音陡扬,笑言?宛若梅香,
“老夫人好眼光!这玫瑰茯苓饼是奴家的招幌!用的可是最好的粉!您快尝尝。”
不疾不徐地讲起糕饼的食材疗效,款款递上尝味盏。
邻摊刘大郎阴鸷地嗔了眼,猛掀开笼屉。
霎时散开一片白花花的雾气,操着压过青黛的沙亮声音喊道,
“热乎的包子!热乎肉包子!现蒸现卖,薄皮十八褶!糕饼吃不饱,包子顶顶香!”
青黛不禁心下一沉,这怎么一上来就截客!
看来刘大郎对她的敌意不小!
可她晨起至今,算得规规矩矩,怎就得罪了他!真个费思量!
愣神间,刘大郎将笼屉砰地砸在案上,油纸卷起个包子,递给布衣婆婆,却失手打翻了青黛的尝味盏。
咔嚓一声,缠枝纹样的白瓷碟子碎成几片,糕饼像落花般坠地。
一阵粗嘎的憨笑响起,
“呦!咱粗人对不住青小娘子了!不过,你卖这甜腻又软塌塌的玩意儿,不如俺的包子实在!
虹桥畔都是老实本分人,吃不惯你那精细货!
小娘子不若去御街,把你这花朵般的糕饼卖给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娘子!”
刘大郎咧嘴笑着,眼里跳着促狭的光。
招子下买包子的几个脚夫哄笑起来,
“大郎这话实在!”
“糕饼不都是娘娘腔的贵人才吃的?”
“这青记小娘子细皮嫩肉的,怎得卖这个!”
……
薛三娘刚喊了句刘大,就被男人一句话堵住口,
“三娘子,你又要替你这妹子出头!她难道是三岁小娃吗?
若这样,真不适合来咱糙市混这营生!
趁早说门好亲事才是正经事,总好过像你这般辛苦,在这儿风吹日晒的,让人……”
说话间,刘大郎眼神撞上薛三娘时烫着般缩回,又忍不住黏上去瞄她。
比刚才发狠的模样多了分痴傻。
青黛脑海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快的掠过,竟没抓住。
刘大郎喉咙里挤出两声闷笑,遽地打了个嗝。
正要和那几个脚夫接着取乐,突地尖叫一声,揉住腮帮子嚷着,
“哪个蠢猪!看我揪住你这淘孩子,揭你一层皮!”
刘大郎左脸颊竟已肿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